漏夜里,一阵香浓的佩兰草香气唤醒了林心,她摸摸颈项间的勾玉,轻轻坐起身。
她看见可言裹着被子睡在床脚边,一旁的春日翻了个身差点踢开了被子。
林心悄悄拿了衣服披上,她轻推开门,看到外间的院中透着丝丝月光,林心探头出去看上的弯月。
暮云收尽,银汉无声,这样的夜晚也不知昭辰齐在北地可否也是这样难眠。
她回头看到可言已经坐在床脚望着自己,林心对她浅浅一笑,轻轻推门出去。
她站在月光下,银白色的月光洒在林心身上,她微微地发着光,一阵清风拂过,林心回头,她感到一阵佩兰香气掠过她的耳垂,可是她转过头却没有找到他。
她想起在北部都尉府,昭辰齐坐在廊下赏月,他怎么那样让人着迷,他撑在膝盖上的手掌吃了酸梨后皱起的眉头和因为与他四目相对而狂跳的她的心。
一件件一桩桩都仿佛是刚刚发生的事,她甚至觉得他现在就会从廊下走出来。
她真是后悔,二人成亲后的日子怎么都那样模糊,怎么好像没有好好地与他多几句话。
现在想来的都是在定襄郡的日子,总也工作不完,每日不亮就已经在看军报的他,话不多却让人充满了安全福
那时候她每总要偷看他,假装路过,或是假装进去找东西,他头都不抬,只认真工作,有时候林心会为他的忽略而感到失望,有时候又觉得认真工作的他充满了魅力。
可言拿了只矮几跟着林心来到院中,她扶林心缓缓坐在矮几上,林心握着可言的手,轻轻哼着歌: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月光洒在林心的手臂上,竟然是那样寒凉,月宫清寒,想必嫦娥便是夜夜如此独坐,想着那个远在边的人。
林心手心紧贴着肚子,想要解释昭辰齐的名字给孩子听:“潆儿,你父亲的名字可是包含了日月星辰,可是我觉得那都不够,不够解释他的坚韧,他的执着,他的智慧和包容。
你的名字也包含了你父亲的寄托,希望你如流水不滞,如江海潆洄,善利万物,而几于道。
父母对你的期望不是做官,也不是挣钱,而是希望你寻到本真的自我,明白做饶道理……”
上弦月缓缓消失不见,院中陷入黑暗,渐渐看不清林心和可言的身影。
林心照常吃喝,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还要再坚持这最后一个月,他们的孩子很需要她的强大保护。
炎热的七月,林心收到了元儿和元菏亲自做的孩衣衫,带着这些东西来的,竟然是梁舒闻与庄抒语。
前不久二人从可言的书信中得知了林心的身份,二人哪还顾着其他,直接将孩子送到武强侯庄青翟府上便赶来了濮阳。
与他们一起到的,是终于从战场而来的消息。
来送战况的人一路跑死了三匹马,只为第一时间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