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宁冲一下子在学校里出了名,邻里街坊们都说,她成了大明星。
宁冲的她父母重男轻女得厉害,怀她时以为是男孩就给她起了这么个名字,生下来见是女孩虽失望但也未改名。后来宁冲有了弟弟宁猛,得到的爱就越来越少。
但因为拍戏,她有了点小名气,还挣到了演出费用,她爸妈见她的时候有了笑容,也开始在亲戚面前夸奖她。
从那时起,“成为大明星”就成了宁冲心里最重要的五个大字。
她极度享受那种在镜头前表演的感受,也极度渴望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以她的年纪和条件,成为一个明星最佳的路子是通过艺考进入戏剧院系,当一个科班出身的演员。
可在她爸妈的认识中,娱乐圈是个大染缸,虽然不至于男盗女娼,但让他们看不懂又看不上的事情实在太多,偶尔拍拍戏也就罢了,真的要走这条路不仅希望渺茫,还花费不菲,于是从最开始的夸赞宁冲渐渐极力阻止她走这条路。
梦想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出结实坚韧的根,哪有那么容易灭掉。
于是,宁冲和她爸妈打起了持久战。争吵、离家出走这些戏码成了家常便饭。后来,她爸妈实在折腾不动了,加上还要照顾她刚上初中的弟弟,也就在沉默中许可了宁冲为自己选的这条路子。
“随便你吧。”她爸宁常礼总是垂头叹气的说。
“你在外面怎么样我不管,但你不能带坏你弟弟,你弟弟可还有大好前程!”她妈费兰总会在他爸的叹气后再接上这样一句。
宁冲默默地听着,又默默地把这两句话使劲按进心里。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从来都无法让目光只落在弟弟身上的父母满意,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夺得别人的目光容易,想夺得他们的目光,太难。
这样也好,宁冲这么想着,至少她可以安心准备艺考了。
可毕竟是个无门无路的高中生,第一年连艺术培训班都没上就近乎裸考地进了考场。
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一场考试,宁冲没有骏马没有铠甲甚至连怎么过独木桥都不知道,名落孙山也是意料之中。
宁常礼以为宁冲折腾一年颗粒无收总会放弃这个荒诞不经的念头,谁知她吵着嚷着要复读。
上一年的折腾光几家艺术院校的报名费和路费就花了好几千,这几千块像秋叶落到湖面,连个声响都没有。考完了宁冲才知道,想要考上,提前半年要上艺术培训班,这艺培班最便宜的也要三四万。
“告诉你,这次你想都不要想,我们一分钱都不会出!花在你身上的钱都打水漂了!”宁常礼气的发抖。
“可是爸,再让我试一次吧,就这一次!要是我还是考不上,我就老老实实的。”宁冲祈求。
“不行,说什么也不行。这钱还要留着给你弟弟上大学,你不想上就别上,但不能动给你弟弟留的钱!”费兰从卧室里冲出来,叉着腰站在宁冲面前。
“就是就是,你这高中就没怎么好好念,复读也不一定考得上大学,干脆出去打工吧!还能给你弟弟攒点生活费。”宁常礼应和道。
宁冲没再说话,只觉得冬日的寒风呼呼地往心里刮,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宁爸宁妈还想继续数落,宁冲面无表情地摆摆手,低声留了一句“我自己想办法吧。”冲出了家门。
门外是北方的寒冬,出门的时候太急,宁冲忘了穿羽绒服。奔到楼下才想起来,却也不愿再回去取。身上挂着一件单薄的卫衣便开始在街上游荡。
她沉思着,不知道自己这一年来的拧巴与坚持到底有没有意义,更不知未来的方向在哪里。
她只是觉得,今天出来的那个地方不再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