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玮背上的汗毛“滋凌”竖起一片,高新区路灯昏黄,照不清她瞬间煞白煞白的一张脸。她愈发梗着脖子,不发一言,好像身边没有别人,眼睛盯着信号灯,只等它再亮一点。绿灯亮起的时候,一脚蹬起脚蹬,飞快得向前骑车,可又哪里快得过摩托车。
他们仿佛觉得有趣,忽前忽后,忽左忽右,一会儿闪灯,一会儿亮喇叭,人烟寥寥的高新区街道上,白玉玮被“嗷呜嗷呜”欢叫着的他们围着耍开心,头脑涨涨的一片空白,心中倔强又绝望,飞速闪过了无数念头,她后来回忆,大概是怎么以死相拼之类。
这样疯狂骑了两个路口,白玉玮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头脑反应过来时候,只知道上天没给她决绝的机会。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非机动车道中间,恰恰在她的车轮前,她意识到是自己主动刹了车。皮衣青年们还在笑着,极大的引擎声越来越远,他们只当这是一场游戏,有个人扰了他们的游戏,但他们并不准备计较,还要去寻更大的乐子。
白玉玮说不清心里的感激,觉得车主救了她一命,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她一定要感激人家,可是她的腿还在颤抖,怕下一秒就要连人带车跌倒在水泥路上。她尝试扶着车子站住,想去敲敲车主的玻璃,想对人家说谢谢,却有两只手先扶住了她,她抬头,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不然,她怎么会看见周秉言?
周秉言也觉得像是做梦。他来到覃市近一个月,一次都没见过白玉玮,偶尔在报纸上能看见她的署名,那是一种熟悉的陌生,知道是她,却不认识她写得东西;人这么熟悉,文章却这么陌生。刚刚他坐在车里,看着那群闹腾得开心的青年,看见了被他们围在中间,像疯了的小老虎一样拼命骑车的女孩,那么远那么暗,他却一眼认出了她。
“玉玮?”白玉玮的眼睛好像失焦了一样,震惊得盯着周秉言的脸,仿佛在沙漠中撞见绿洲。周秉言眼睁睁看着白玉玮眼中蓄起大颗的眼泪,两只小手颤抖着试图掩住脸,掌中透出恐惧的呜咽。她的车子顾不住地摔在一边,人也要狼狈地跌倒,周秉言一把抓住她,将崩溃大哭的白玉玮扶在手心。
将近十分钟,白玉玮眼泪不停地掉,渐渐头脑昏沉,明明知道自己在哭,却也停不下来,抬眼变得晕眩模糊,想开口说话却呛了口气,一阵恶心,努力推开周秉言,一转头,“呕”地几声,吐了一地。周秉言慌张去扶,见她一个劲儿用手推拒,伸长了手臂才将将扶住,她抖得厉害。
司机正站在车边,手足无措地看着两人,周秉言扭头喊道:“这儿最近的医院多远?”老实的司机忙过来扶人,“开得快十分钟就到,市医院。”周秉言立即拖着白玉玮上车,“麻烦你送我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