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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同风起,残卷遍地。

――ALONE

第十九章

四下没人敢发声,都暗暗观察盛奕峣的脸色。

盛奕峣在克制自己,牙槽磨出声,就差没把“生气”两个字写在脑门上了。没谁见过盛奕峣生气,这心里就没底儿,没底的时候最虚,因为万事皆有可能。

谁也不知道付栎烊怎么就犯得着让盛奕峣发这么大火,自讨没趣,这小型茶话会也就散了。

修浩深深地看了一眼盛奕峣,那眼神琢磨不透,让盛奕峣有种被看穿的感觉。他捏了捏盛奕峣的肩膀,帮着缓和气氛:“霉哥,那付栎烊那边你去打听打听。”

见盛奕峣不说话,他又连忙跟了一句:“再怎么说都是为班争光的事。”

盛奕峣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放在他肩上的手,似乎是在宽慰,两人不再说话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暴躁,有种把笔杆拧断的冲动。

这是盛奕峣在听到那些针对付栎烊想怀揣恶意的语言时,心里的第一个心情和想法。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好脾气好说话的人,长这么大几乎没和什么人发生过任何形式的矛盾和冲突,就算有什么意见不同看法不一,也绝不会像方才那样咄咄逼人。

盛奕峣知道,这些变化只是因为付栎烊他不一样。

他可以忍受别人开一个关于自己的如何荒谬的玩笑,但不能关于付栎烊。

他可以接受别人对发表他无论是有理还是没理的批评,但是不能对付栎烊。

他可以承认别人指出自己任何方面的不足或者缺点,但是不能指出付栎烊。

付栎烊不一样,因为他是付栎烊,也不只因为他是付栎烊。

因为他是盛奕峣眼中的付栎烊。

盛奕峣收拾起桌上的练习册,回到自己的座位。他盯着付栎烊后脑勺上那撮依旧顽强的呆毛,一切的坏心情瞬间烟消云散,盛奕峣笑出了声,他敲了敲付栎烊的椅子靠背。

木质品在指骨敲打后发出浑厚低沉的闷响声。盛奕峣敲得很有节奏,不难听出他是在“演奏”那首《卖报歌》。一个八拍刚刚结束付栎烊就转过身来,手里的笔还衔在指尖。

“怎么了?不好好学习你还有时间当众弹奏一手聂耳先生的旧作?”

“你别说,我当初还真是因为聂耳先生去学的小提琴。”

“那你写出旷世佳作了吗?”

“不急不急,总会有的。”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你一言我一语,跟说相声一样。

盛奕峣小臂交叠放在桌上,下巴垫在小臂上,抬眼看着付栎烊,没前没后地问了一句:“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付栎烊还是头回见这样的盛奕峣,有气无力的,眼看着就要快睡着的样子。

付栎烊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说,我听着看。”

“你是踢足球的吧?”

付栎烊颇感诧异,盯着盛奕峣的脸没说话,眼前的人长得真是好看,昏昏欲睡的样子都那么好看。

“我听班长和体委他们说的。”盛奕峣见付栎烊不说话,就一一坦白,“你是踢足球的吧。”

疑问句改成肯定句,付栎烊倒也是没什么可遮掩的了。

“嗯。”

“踢的好挺好吧。”

“嗯。”

“下周开始学校有个秋季球类运动会,我们年级是男子足球,你会参加吧。”

这次付栎烊没说话了。

运动会?那就免不了和人一起合作互相协助。

其实付栎烊是向来不喜欢和人打交道的,麻烦。用他初中班主任的话,他就是没集体荣誉感,没有团队合作能力。上次的朗诵比赛让他指挥别人,在幕后工作他还能勉强胜任。但是如果是足球赛的话,他是一定要上场,他要配合,他要和一群不算熟悉的人训练默契。

第一直觉告诉他,他不喜欢。

上一个球队他磨合了一年才能融入他们打好配合,这次只有短短一周的时间让他适应。不可能,是绝对不可能。

“我会参加。”盛奕峣看着付栎烊,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他看见付栎烊在犹豫不决,像是在安抚付栎烊一般,他重复了一次,“我会参加。”

盛奕峣说他会参加。

盛奕峣会参加的话,刚才想过的事仿佛都不是什么难事了。

付栎烊还是有些拿捏不准,只得回复道:“我想想,晚点给你答案。”

“不要晚点,我现在就要答案。”盛奕峣跟的很快,一点也不给人顺气的间隙,他歪着脑袋看付栎烊,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期待。

付栎烊第一次觉得盛奕峣这个人这么不讲道理。他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平静地对盛奕峣陈述道:

“盛奕峣,我说话不好听,如果有谁踢的烂,我会忍不住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