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有备而来的，是我乘人之危，是我心怀不轨。

――ALONE

第十二章

“你怎么在这儿？”那个名叫“宣萱”的女生似乎很惊讶，她几步就走到盛奕峣面前，眉眼弯弯。熟络的样子是装不出来的。

付栎烊看着，不说话，不催促也不打断，仿佛他才是那个本该擦肩而过的路人。

盛奕峣一时哑口无言，一边笑着敷衍宣萱，一边悄悄瞥付栎烊。

付栎烊别过脸，装模作样地看着外面，手交叉抱在胸前。十五岁的侧脸长不算太为锋利，甚至还有些尚未抹去的稚嫩，看起来还是有那么半分的刻薄。眼前的人和小时候那个肉嘟嘟可可爱爱的“烊烊”简直不敢想象是一个人。

“这小子变化倒是挺大。”盛奕峣压住想要翘起的嘴角，在心里想道。

付栎烊在等，他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手表，等盛奕峣和这个旧相识说完话。

女生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很难关上了。

“宣萱啊，你可千万别说错话啊。”盛奕峣看着付栎烊越发不好看的脸色，暗自在心里祈祷。

“奕峣，话说初中毕业之后我们就没有见过面了，虽然说是分手了但是你还答应过我继续做朋友的啊。”女生落落大方，似乎认为就算是情史和前任，也不觉得说出来有什么好羞耻的。

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付栎烊挑眉，突然来了兴致一脸耐人寻味得看向盛奕峣。

这下可好，盛奕峣十张嘴巴也说不清楚了。

宣萱并没有看出眼前场景气氛的微妙，张口就来：“也对，追你的女生那么多，说不定现在已经有现女友了吧？”

盛奕峣只觉得滔天的黄河水从他头顶倾盆而下。

盛奕峣转过头去看付栎烊，却发现后者也一脸兴致勃勃地看向他，盛奕峣牙根儿一疼，顿时无话可说。

霉哥从不浪得虚名。

宣萱终于看出了不对，索然闭了嘴，目光所至之处在两人之间转换，大概也品出了一个所以然。

其实宣萱敢开这样的玩笑，大概是因为以前的盛奕峣是从来不在乎的。

追他的人很多，喜欢他的人更是层出不穷。

盛奕峣成绩好，长得好，性格好，待人更是好上加好，该有的幽默并不欠缺，不能忽略的家教也恰到好处。这样的人，从小到大都不乏追求者。就连自己，也是因为朋友的身份，近水楼台先得月，勉勉强强成了盛奕峣的女朋友。

虽然现在是前女友。

盛奕峣从来不过问，也不在乎，更不对那些关于他的绯闻上心的。

难道素有“臭不要脸”名号的盛奕峣同学，上了高中之后，在新同学面前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盛奕峣也说不来，以前的他，或许真的一点也不在意这样的话。

但认识付栎烊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不喜欢在他面前开不适当的玩笑，不喜欢在他面前说不适当的词汇，不喜欢在他面前提到别的什么人，不喜欢……

特别是方才知道他就是自己小时候交好的朋友的时候，所以的不喜欢，一瞬间都变成了讨厌。

因为那个人很重要，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因为希望在他面前是最好，才会忍不住去遮挡一切不好。

这件事诱因是付栎烊，起因是付栎烊，根本原因和直接原因都是因为付栎烊。

自己，似乎是，喜欢上他了？

一个问句毫无征兆的出现在盛奕峣的脑海里。

少年初次接触到这样的问题，就像是没了电的玩具车，前一秒还放着轻快的音乐井然有序地运转，下一秒就傻了眼，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盛奕峣好像是喜欢上了付栎烊。

真正意义上的“认识”不到三十天，除去中间的周末，也不过刚刚相处了二十来天。

二十来天，班上的同学可能都没认完。对方的手机号码，生日，喜好爱好特长一概不知，甚至在军训的第一天就让那人红了眼――虽然付栎烊那是在生气，但不可质疑，他的的确确是发了脾气。

这样的短暂，怎么就是喜欢了呢？

这样的故事，怎么就配是喜欢呢？

太滑稽了，太无厘头了。

盛奕峣回过神，在两三秒内否决了这个问题。他重复告诉自己，是因为烊烊这个人对他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所以和别人是不同的。

不是因为喜欢。

不是喜欢。

不喜欢。

我是直男。

我是直男。

我是直男。

盛奕峣在心底默念三遍，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叮！”揣在兜里的手机振动起来，付栎烊掏出来一看。

是一条短信。

“回来了吗？我们定了火锅，快过来吃了，地址是xxx老火锅。”

――姜林。

他们在x衣房已经呆了有一个小时了，再不回去大家该着急了。

付栎烊收起手机，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指了指外面嘈杂的街道，声音毫无波澜起伏，就像是在普通的陈述，“我先走了。”

说完就迈开腿，大步流星。

盛奕峣眼见着付栎烊快速离开，也顾不得老朋友，匆忙道过别，就出门去追付栎烊。

“同学！”导购员焦急的呼喊盛奕峣，看着他就快要远去的背影，一时嘴快，大声喊出了一句:“您的衣服！”

这种店铺什么衣服，不言而喻。

于是盛奕峣又在在宣萱和其他顾客震惊的目光中折回去，红着脸接过精致小巧的口袋，礼貌的道谢。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也不容休息，急忙去追赶那人的脚步。

中午是唐家巷的高峰期，此时正是堵了个水泄不通。

两个人也不过是几米的距离，就被人潮顺势给挤开了。

付栎烊不慌不忙，盛奕峣却怎么也追不上他。

“小付！”盛奕峣一边追一边喊付栎烊，后者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就跟没听到一样，头也不回。

两人“逆流而上”，行路要艰难的多，就算盛奕峣长得高，搁在人挤人，挤死人的人群里，也快看不到付栎烊了。

就像只有一指之差的距离，却拼了命都够不到那儿。

盛奕峣突然想起了一句哭笑不得的话――

“得不到的、够不着的不是绝望，只差一点就能，却怎么也不能做到才是。”

“烊烊！”盛奕峣脱口而出，下意识的认为这声呼唤，能让那人稍稍停顿一下。

果然，立马奏效。

“烊烊！”还只是个小屁孩儿的盛奕峣也在他背后这样唤他。

抢着让付栎烊吃他的糖，哭着让付栎烊别去和别的小朋友玩，只吃他一个人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