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净的天空在从地面飞出的鸟型怪物现身那刻，瞬间灰暗下来，就连温度都降低不少，同寒冰湖的气温一起融合，捏造成另一种不详的气息。

灰白色的羽毛不再柔软亲肤，它宛如冻裂的爆冰，寒意至极，锋利无比。在挨上冰面的瞬间，四处发出清脆响耳的炸裂声。

鹄型魔物体积很大，虽比不上雷狮见过的炎龙，但也并不小。它撑起羽翼，盘旋于空，伸展的翅膀直接遮蔽了太阳，阴影掩盖地表，灰蒙蒙的。

每次沉鸣后，袭来的便是数之不清的羽箭，无法估计数量的插在冰面上，深度不知。

【嗯，空气不错，这里元力倒是很浓郁，如今的人类挺会享受啊。】贪婪眯了眯赤瞳，舒适惬意地动了动脖颈。

它没有立马离去，选择留下来，盘旋于空观察现在所处的地方。

伽尔站在插/满羽箭的冰面上，冷意泛滥的瞳眸紧盯头顶的怪物。他一手握紧湛金龙枪，一手轻捂兜里的立方体。面对先前的攻击，少年无法正常应付，只能躲闪避开。一是因为立方体会因自己的大幅度动作离身，二是之前炎龙副本的伤还未完全好，他若是在此战斗，之后会带来不好的连锁反应。

贪婪将他的作为尽收眼底，即便浮于高空，它还是比较人性化，知道言语的礼仪。于是降低高度出言，【据吾所知，你不该是这样应对的性情，先前明明和他一模一样，为什么如今却不同了？】

对于贪婪那所谓的‘礼仪’，伽尔只想说狗模狗样，垃圾就是垃圾，再怎么穿上一层皮，也改变不了内在的恶心。

还有，提及到Gal的事情，他可是很不爽的。

【就算你再怎么护住那几十个人，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他们是吾的猎物。】紫红色的尖舌舔了舔鸟喙，沉闷的声音从胸腔涌出，名为兴奋的情愫在言语没入空气的那刻，逐渐升温，炸响天际!

又一波羽箭袭来，伽尔眯眸侧闪，龙枪格挡的羽箭不断被弹开，兵器的铿锵在寒风中清响回荡，泛着冷光，映在冰湖上。

“梦话留到梦里说吧。”他手腕一转，长/枪于空划过一道刃光，弧形的金刃直接劈向贪婪。

赤瞳没有任何波动，它懒洋洋地收缩羽翼，将自己裹成一个灰白色的球。金刃打在它身上，不留痕迹的变成粒子，然后再被展开身形的敌人吸收。

【嗯，果然很美味。】贪婪半张着鸟喙，空灵的沉鸣响起，颜色更加红亮的赤瞳带着渴求与欢愉，搅动着本质，【呐，不如这样吧，你让吾咬一下，吾便放过他们如何？二十多条命换一口，还不足让你毙命，这么便宜的买卖世间可不多得哦~】

贪婪再次降低高度，巨大的脑袋垂落至冰面的少年前，插满灰白色羽箭在它有意的到来时消失踪影。

握住龙枪的手顿了顿，摆在自己面前的条件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深处的某扇门。锁孔被钥匙填满，转动着，嘎嘎直响的齿轮宛如警钟长鸣，敲打着心底。

伽尔突然收回兜里的左手，猛然捂住脑袋，强烈的痛感席卷而来，令他精神恍惚，导致视线受阻。

【哦呀？明明知道压制的后果会是成倍的反弹，真不怕脑子炸掉么？虽然吾倒是很期待，你的血，是否和元力一样美味。】

伽尔咬牙忍着，虚闭着一只眸子。先前的条件就像灼热的针尖，不停的扎着脑壁，滚烫的温度充满四处，它们宛如鱼儿般游动，毫无目的乱窜。

耳鸣模糊了听力，沉闷又尖锐，寒风的萧瑟立马被人言盖过，替代了位置和顺序。

‘你去死好不好？如果你死了，我妹妹就有救了，乡亲们也不会被它们屠杀殆尽，反而能拥有美好的生活。’

‘所以你去死好不好？就按它们说的。’

‘你干嘛露出这幅表情？你不是特异点吗，你的存在不就是为了保护我们？既然它们要你，也说过一人抵全员，是个人都知道这种顾全大局的作为才是正确的，所以你留下吧，我们都会感激你的，谢谢。’

……

“唔!”

温度越来越高了，仿佛要把他融化一样。手里颤抖的龙枪被伽尔一把插在冰面上，力度大的使其嵌得很深。

……

‘哎呀，有人说你很值钱，超多的客人想要你的项上人头哦~不过我是个有主见的人，定不会将你交出去。’

‘哈哈哈，你居然信了？’

‘先前的只不过是演戏而已，商品要藏得足够久，才会翻倍价钱，到时候我就是最全星球富有的商人了!!’

……

唔……

颤抖的睫毛逐渐贴合，眼前的景象颜色暗淡下来，宛如失去亮光的黑白，孤寂又悲凉。

不知过了多久，手里的龙枪停止颤鸣，他放下捂头的左手，继续护着兜里那个立方体，垂头不语，深吸空气，以达心灵深处的安宁。

……

【算你厉害。】

【不过你给我记着，就算你试图遗忘，也摆脱不了我，你的努力是徒劳的。下一次，可没这么幸运了，伽尔。】

……

他听见那个声音在脑海里回响，直至消失不见，他知道那个声音与自己一样，他也清楚对方说的事实是自己终将无法抛弃的成长日记。

伽尔重重吐了口气，似乎以此能让自己舒心不少，但也只是似乎。哪怕是错觉，他也眷恋不已，至少他认为这样做不会迷失本心。

不是所有人都厌恶他，他是被人爱着的。

一度以这种自我安慰的假设让心底平衡，其实伽尔很清楚，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也不想自欺欺人啊。

……

【天真，像我们这种人，是不会有人爱的，他们不配!】

【你所谓的梦想，都是假象，何必纠结没有实体的幻境？别骗自己了。】

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有个深居黑暗的人坐在那仰望头顶的白光，他一手撑脸，嗤笑戏谑。

哪怕那个人和以往一样，切断了联系，他也不着急，只要有一点痕迹，就可以突破限制，到时候就没人能阻止他了。

【哎，真可怜啊伽尔，总有一天，你会来求我的。到时你才会明白，只有我能接受你的一切。】

……

·

贪婪浮在半空中，垂眸看着眼底那个它们心心念念的猎物。它挪了挪巨大的头颅，神色期待的观察伽尔的动作。

【嗯，言灵的效用似乎有时限呢，不过也间接证明了你的身份。】它伸展羽翼，环住冰面的少年，像是护崽的模样。贪婪轻喃，言语宛如甜丝丝的糖果，【吾听那边的同类谈起一件事，令吾很感兴趣，现在也感知到了，的确如此。呐，伽尔，为什么不放他出来呢？】

“滚!”

刃光一闪，贪婪猛然离身，左翼掉了些羽毛，灰白色的断羽从空中飘了下来。

【虽然吾很喜欢你，不过太不知趣就不好了，应该做个乖孩子，不是么？】

狂风恶浪，铺天盖地的黑色飓风在贪婪展翼长鸣的瞬间聚集，淡光闪烁的冰面因飓风强度崩出裂痕。

冰砾飞扬，罅隙遍布。

琥珀色瞳孔一瞧，捂紧立方体的手更用力了。他抬头看见袭来的黑色飓风，巨大的吸力与狂风吹散了长发，贴身的衣角翻飞，宛如飘逸的披风。

他调整双腿的距离，肉眼不可见的元力波动澎湃，隐匿周身，仿佛罩上一保护层，以便不受干扰。垂直的龙枪被他拔/出，与冰面平衡浮空，伽尔用元力催动武器里的术式，高速旋转的长/枪带走空气，摩擦产生的火花四射。

贪婪乐了，【乖孩子应该听从指示，不然是会受到惩罚的，当然，对你还是会留点情面。】

伽尔沉默许久，终于开了口，语气有些不耐，“你们魔物话可真够多，吵得我耳朵疼。”

【那得让吾看看你有没有本事了哈哈哈!】

黑色飓风像有自我意识的巨蛇，缭乱弯绕的身躯在离开昏暗天际云层的那刻，猛然低转撞了过来!

它们不分地点，不理世事，乱无杂章的四处狂涌。高度旋转的压力与冲击力，直接卷碎了冻结的冰湖，巨大的冰块被它们吸离湖面，涌向天际的蛇头。夹杂低温和巨石碎冰的黑飓风逐渐换了颜色，带点冰蓝的光像昏暗中的希望，可这一刻，它却是冰极交加、吞噬生灵的恶魔!

天空闪着雷鸣，击打在变色飓风上，它不断吸收来自各地之物，毫无止境，骇然的雷光使它更加俱人了。

…………

“格瑞!”金看见发小和吸收下属元力的鬼狐打了起来，立马回神从地上爬起，连忙跑去。

“啧，这鬼狐简直不是人干事!”凯莉想起先前那幕，非常不爽。她侧头看向紫堂幻，“喂，你怎么样？”

眼镜少年捂着头，缓慢起身，视线清明那刻又振作精神，“不碍事。”

被鬼狐复制的幻影龙蜥力量比他那只大了不少。紫堂幻觉得很奇怪，明明是从相同的人复制而来，为什么实力不对等呢？

运用战术，他和斑影猫好不容易赢了，但也损伤惨重，自家的猫咪被咬伤了背脊，如今战斗不能被他收回去了。看着那血淋淋的伤痕，他很心痛，但又不得不继续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