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之长,要从君桐庄回到银陵可是有一段路程的。好在七月中旬下的雨虽是有些阴凉,但也绝无冷意。
雨后街道上满是水污坑洼,但空中飘漫的尘土却是被雨水一扫而净,因此此时的空气则是格外清晰,一阵阵草藤泥香的气息便是如同无影的晨雾般弥漫着。
宽敞的大街上只有四个人在行走着,而暗昏的蓝天则是赐下了一阵阵凉风。凉风拂过侧面,吹起了几人的发丝,带着些水凉的风便贴覆于四人脸上。
四人并肩而行,对比之下,阿战显然比温涟君如司姜怜三人都是高出。而温涟则是与姜怜一般,不,高出那么一些,倒是与君如司差不多。
阿战走在温涟右旁,温涟是个严重的路痴,若不是君桐庄只有一条大街直穿整个村镇,他倒还走不出君桐庄。而要从君桐庄徒步走回银陵,则更要行过一段荒路,更何况温涟还要转回藏有秋菊姑娘的客栈,则是又要多绕一段路途。
但此行到君桐庄虽是封禁了凶恶的冤尸,证实了杀害秋菊姑娘与阿水的凶手不是鬼祖作祟之处,倒却对作乱的凶杀无所收获。
一行人喃喃谈说的从封禁冤尸处折回客栈,而温涟从街道上便是看到了残破不堪的客栈,心中默念:这还真是…承受万马奔腾的场景…
见此,君如司道:“温兄,那些冤尸已经封入木棺,那秋菊姑娘可要?”
温涟想了想,道:“先进去看看情况再做打算吧。”说完便是踏进了客栈。
客栈内部亦是杂七杂八,四处的破旧桌椅东倒西歪,而木窗已裂,店门已没,外面虽无阳光,但是敞开着门面,客栈之内便也不会昏天暗地。
而客栈之内,却了无一人…亦了无一尸。
见此,君如司道:“嗯?刚才追我们的并无秋菊姑娘,怎么秋菊姑娘也不在客栈之内了呢…”
姜怜道:“君如司,你这不是废话吗?那个秋菊可是银陵川中那个作恶之人的证物,若是他得知我们在追踪他的踪迹,他肯定是要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将秋菊姑娘处理掉,以便断绝我们追查出他杀人手段的线索。”
闻之,君如司便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姜公子说的也对。”
而见客栈之内毫无人影,阿战便问:“温涟哥哥,那庄内的阿水公子与秋菊姑娘的尸状相同,若他们的死是同一个人所为的话,他既然已经处理掉了秋菊姑娘,那么…他是否也想处理掉阿水公子呢?”
闻之,温涟抬头一望,便看见阿战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态正看着他,便知他是何种意思。温涟便道:“阿战说得对,现在秋菊姑娘的线索已断,在凶手还未再动手杀人之前,我们唯一可追查的线索便是阿水公子。”看了看君如司他们三人,接着道:“所以我们得赶在凶手之前,看住阿水公子。”
“我们快回银陵川。”
“嗯!”三人共同点头回答,踏出客栈门槛。只见阿战却向客栈内侧看了一眼,便是随着温涟们朝街道的方向走回银陵川的道途。
而在客栈之内,一个靠在里面屏风之后的人影,却是扬嘴一笑。
那一笑,不似千郎鬼官的百媚众生,不似温涟的温柔敦厚,而是贱,是痞,甚至还带有一丝令人气怒的嘲讽之意。
踏出门槛,几人步行数几里,便出了君桐庄。而出了君桐庄,则是要回往银陵川了。
若是地理未变,这君桐庄乃上古神督莲将军之地,而那银陵川镇,则是十四年前温涟被一位鬼使神差的破风神吹集灵魂,后便从天而降的炸尸村。
但仙督从天而降,温涟亦是怀着重新修仙再去封神的心愿达至兰溪谋生,但好景不长,三年之安平,终毁于乌陵王家齐修异道,叛了三道两界。
而全身都携带着霉鬼运又修有神核的温涟,则是个短命的神君,却又是个长命的家伙。
短命则是三百多年前,苦苦修神十几年,被叛军围剿后又神魂从天而降,被世人封为北溟仙督。但就是这个仙督将神,他前脚刚踏入人间世道救下上千的异貌子童,后脚便带来了天灾干旱,饿死了上万人口。因此,他坐享神位:三年载。而三百年后,聚集的魂魄归于兰溪,但乌陵叛道,他的深明大义,却把他自己给打回了阴曹地府,重享人世:三年载。
而命长,则是他死了两次,又活了三次。这不,经过一番折腾,现在还不是又活着与两大仙家的后人共行一道。
温涟向来对生死看得云淡风轻,但唯一让他有点苦脑的,那便是穷,没钱,连饭都吃不起。
但是,他有一个本领,那就是摆摊卖符,叫卖神像,蹭吃蹭喝。对于摆摊卖符,温涟是有绝对的耐心,从将灵符神像摆下去的那一刻起,他便可以蹲在那里整整一天,对于来往的路人,温涟也算是自认为练了一手好口才。
对于中年男子则是道:‘这位兄长,我见你印堂发黑,要不要买张灵符回去避邪呢?’
……………
对于佳龄女子,则是道:‘这位姑娘,我见姑娘样貌平平,姻缘缺少,是否买副月老像回家供着?”
…………
对于这位总在路边摊摆卖神符画像而不时还要被巡官追赶,却又生得面如冠玉,温柔尔雅的少年,世人不知的北溟仙督,众人则是不多理会。
但蹭吃蹭喝这点,他却完全不在话下。
这人啊,他可以穷,可以没钱,但是,他一定要长得好看,一定要长得像温涟这样的温文尔雅,面如冠玉,而且脸皮还要够厚的,才能蹭得到粮食,但温涟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能忍,能忍什么呢?那就是能忍到一天只吃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