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房里乱成一团,陆绎被今夏牢牢护住,谢霄见状,大怒跳脚,俨然泼妇一般冲来,带着哭腔喊道:"我跟你没完,姓陆的,我跟你没完……"他就知晓陆绎没安好心,这倒好,俩人都睡一张床上了,他呢?连今夏的手都没牵过,不公平,太不公平了!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于是抻着胳膊作势要打,今夏骇的抬脚抵在他下巴,"谢霄,快松手,不准打!"她护的瓷实,谢霄连陆绎的衣角也没碰到,更是恨的牙痒痒。
陆绎靠在今夏怀里,左右躲闪,眉宇点着毫无所觉,只心里不禁嗤笑,如此闹腾一阵子后,见谢霄渐渐体力不支,又被今夏一脚蹬开,这才捻了榻上几枚蚕豆,弹指挥到对面喘粗气之人的膝盖,谢霄不察,身子趔趄着歪倒在地,手下摸到"凶器",待拿到眼前,气的大叫:"陆绎,你故意的是不是?我跟你没完……"说罢虎着脸,今夏拍着陆绎肩膀以示安慰,又火急火燎跳下来推着谢霄:"出去,不许胡说,听到没?"
"他就是装的,证据确凿,你看。"摊开手心,今夏瞅着那枚蚕豆,面上一红,这不是昨晚睡前在厨房抓了把蚕豆,结果没吃完就睡着了。
她这番神情,神经大条的谢霄自然未发现,还不依不饶的朝着陆绎叫嚷,以泄心中忿忿,今夏只恨不得将他踹出
门去,她力气很大,在六扇门包揽了许多苦差事,便是蝇子腿也能拆出二两肉来,毕竟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在家,为了少挨几句唠叨,她又抢了重活粗活,时日久了,练了一身劲儿,揍起人来毫不含糊,她正想着,若是谢霄继续折腾,磨掉了她的耐心,兴许打一顿就好了。
"姓陆的,别让我逮着你的小辫子,否则……"狠话说了一半的谢霄被今夏瞪了一眼,气焰顿时灭了七成,他不甘心,近乎咬牙切齿道:"这笔账我可记着了。"言外之意,在今夏成为谢家媳妇儿之前,他会时时刻刻密切关注陆绎的举动,不过即便他有这份雄心壮志也全然没有成功的可能,虽嫁人生子为女子之命,但袁今夏是何人,她既入了六扇门,也早绝了仰仗男子过活的念头,再者,整条街的邻居谁人不知她"霸道""狂纵",这寻常人过于精细的活实在不适合她,还是抓贼比较上手。
"你出去!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不准胡说听到没。"她拉开门,直推着谢霄,一夜骤雨初歇,山里风凉,带着淡淡的泥土气息灌了进来,今夏仅着单薄里衣,不禁打了个哆嗦,回头看陆绎时,见他右手捏着几颗蚕豆把玩,被衾卷到腰际,神情有些恍惚,便又腾出空隙轻声道:"绎儿乖,再睡会儿,姐姐马上回来。"
陆绎闻言,抬眼瞥去,甚是乖觉的点了点头,扔了手心黏糊糊的蚕豆,又拿榻边丝巾揩干净,复重新躺了下去,心中暗叹,自己定力如此不稳,适才差点压抑不住,当下闭了双目,兀自调息。
晨时后,陆绎一人坐在厢房垂首盯着面前棋盘,黑白子错综交杂,如星罗密布,看似紊乱,实际玄机众多,修长两指夹了颗白子,徘徊在棋盘上,于东北方有处空缺,落后便可绝处逢生。那日对弈,元明百般拖延,甚至不惜故意暴露目标,陆绎如何不知,与之周旋时旁敲侧击,甚至在昏迷前强催内力,可惜依旧不敌,到底是大意了。
如今他们在这山里耽搁的时间越长,危险便越大,陆绎起身,缓缓蹲着步子,不多时,外头一阵嘈杂,袁今夏清爽伶俐的嗓门远远传来,陆绎心头微震,忙敛下眼中冷霜,饱含热情的盯着门处,今夏推开门,便瞧到陆绎满面期待的立在门内,似乎等了许久。
"大人,您怎么在这呢,我都快急死了。"她一股脑的说道,紧跟在身后的谢霄嗤之以鼻,接了句,"我看你就差把山头翻过来了。"
"闭嘴!"今夏低斥,怎么说陆大人也是为了查案涉险,居功甚伟,虽说落得这副田地委屈了些,却也并非一无所获,其实之前她便疑惑,蓝青玄只说早前道观门庭若市,后来才渐渐萧索,究其原因他也说不清,但依她来看,不仅仅因为山上这些蹊跷的"吃人"案件,定然还有其他原因,这几日,她一直琢磨,这位元明大师看似仁慈,却总在人后极为小心谨慎,小新与二胖遇害时,他都有不在场证明,然则百密总有一疏,在二胖尸体消失当天,小新曾说看到一个人影,今夏曾留意到,他神情似有瞬间慌乱,很明显,那是心虚,紧接着陆大人便出事,一切都这么巧合,难免不让人生疑。
冷不丁被训,谢霄纵有不快,也不好发作,赌气似的鼓着嘴,看到陆绎贴在今夏身侧,想着今早的情形,心中郁结无处发泄,只能大力的踢着脚下地板,恨不得踩出个窟窿,也恨不得将陆绎身上盯出个窟窿。
"你瞪什么呀,我都跟你说了,昨天他是因为打雷,怕一个人睡,所以……我跟陆大人清清白白,我发誓!"说着,她举起左手,可谢霄不理,双手叉腰气势汹汹,陆绎显然被他吓到,一个劲往袁今夏身后缩,忽闪着大眼,何其无辜。谢霄拧眉,猛的凑近她,问道:"今夏你说,昨天晚上他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呵…怎么会,他现在是个八岁心智的小孩。"八岁,那是什么概念,一个在雷雨天因为惧怕而四处寻求保护的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真是杞人忧天,今夏不以为然,谢霄听后,仿佛炸了毛的公鸡,五官都扭在一起,"八岁心智怎么了,八岁心智身体也成熟了!"谢霄大急,他没料到今夏竟然对陆绎放松警戒到这个地步,一再为他说话,当即脆弱的心理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