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琳:“无碍,被你拉着跪得久了,地气微凉,有些受寒而已,方才合目听风,倒是听出了林中异样,原来这片山丘林子,被人合了八卦,你若半点不懂,此刻恐怕也是绕不出来的。”
阮达:“见你合目合的警醒,一时也未敢多叫你….”
祁琳:“林风无知,露了蛛丝马迹,我也顺便心下推演而已…”
阮达:“此卦北方,‘央北位’有疏漏…”
祁琳闻言,赶紧抬手严住阮达的口,生怕隔墙有耳,摇摇头,不许他再往下多说。
阮达见她如此防备模样,心知这八卦阵的造物者,恐怕就是老顽童杨益!
也不知老顽童独居在这里,还要做个八卦阵困人,是要作何?区区农家宅院,能有恁大的所谓么!
祁琳想来,房舍内室之中,说话不方便,还要担心隔墙有耳,倒不如去林子里说话放心了,遂与阮达缓缓溜达着,往北而去。
祁琳:“兄长瞧瞧,往北便是这丘坡下,溪湖交接之处,地势所至,并非他的卦象疏漏,而是他的卦象,无法涵盖这么大一片水泽。”
阮达看的真切,这里的确湖面宽广。
祁琳:“他的八卦,施展不到水上,其实你我,一并算作‘攻卦之人’,他若算作‘守卦之人’,彼此双方都无法施展,此处乃是双绝之路。”
阮达:“琳儿的意思是……”
祁琳:“他日若有为难,我俩仓皇出逃,并不可来图央北位。”
阮达:“绝路?”
祁琳:“这片湖面芦苇荡太宽,凭你的功夫,恐怕难以渡…”
阮达:“琳儿可知,我母亲便是看着这片湖面,安详而去。”
阮达话锋间,吐纳颇寒,一双眸子显得犀利,如镀了一层清光。祁琳瞬时觉得被他的目光袭心,抬手抚过阮达的双眼,知道他少年变故,往事不堪,遗恨而已,不必在回忆。
祁琳只觉得这世间,留阮达一张清白面目足矣,若然并着一双遗恨眼眸,便会生出一种超越清灵之上的畏惧,骤然压顶之感,使人极其难过。
阮达回眸间的神色,不知为何,又有几分她主父孤绝的影子,她常常避过不敢看。
阮达看出她心焦,收了收心绪,温言道:“老顽童有这地利之便,可是防着你我呢,果真会翻脸么?”
祁琳:“我怕…”
阮达:“杀戮不曾怕,现在怕什么?”
祁琳:“杀戮怕,现在也怕牵连你。”
阮达:“杀戮将弃,也将弃我吗?”
如此坦白的话语,使祁琳着实一惊。心知阮达动了情愫。
须臾间,祁琳转过头,背对他,并没有答复的意思。
阮达怕她牵动旧疾,只想着‘罢了’,万事捭阖,都随她也就是了,境况如此,多说无益,遂转了话题。
阮达:“想要渡水,也不难,儿时父母在时,早就伐木制船,就藏在芦苇荡深处。”
祁琳听得惊觉,急道:“果真?”
阮达:“当年父母早有渔樵之愿,父母早丧,未能达成,虽则遗憾,只是不知时隔多年,船儿还在不在,若然不在了,于我俩也无可用,岂非更是遗中之憾!”
祁琳:“若能用船,自然最好,北祁虽然有‘点水渡江’的功夫,能借余力渡江,日前还想着要传授给你,但这门功夫不好练就,恐怕不好速成,并不是人人都能学会的。”
阮达:“真到用时,也只得尽力一搏。”
祁琳:“老顽童独居于此,内外地势用八卦术悉心布置,他此行的目的,可不是收徒来的,是要困住什么人!”
阮达:“困住这里的人?这里的主人?”
祁琳:“恐怕是的,他到现在还没有表明行迹,你我分析偏颇又如何,心术而已,你俩师徒即不能长久,我看阿达还是早作打算。”
阮达:“到时候起了争执,琳儿身纤力薄,如何带我点渡这么宽的水面?”
祁琳:“我看这门点渡的功夫,还是教会了你,才安心些。”
阮达:“你我还需去寻找那条小船,万一我没能学成点渡的功夫,也好周全,只是行动不便。”
祁琳:“我身法轻,独自前去便可,阿达且去寻老顽童,与他纠缠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