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被憋屈冲昏了头的夏澄曦没能够读懂他的潜在意识，所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可是在帮你说话！”

吴钩听了不由得一时语塞，紧接着开始想着应该怎么救场。

所幸莫殷是一个识大体的人，他似乎并不在意处处为难自己的夏澄曦和吴钩，眼下还主动和他们搭话道：“你们可曾进食过人类？”

“呵，我从睁眼开始便是高阶，早就对血肉不感兴趣了。”夏澄曦觉得莫殷问的这个问题很好笑，于是更加变本加厉地嘲讽他道，“不过倒是对同类的脑子里的某样东西感兴趣得很。”

莫殷知道她是在暗指自己的脑壳里的晶核。

由于自己的想法和夏澄曦的完全一致，因此吴钩也附和了夏澄曦道：“我和她一样。”

“但是莫殷与你们不一样。”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苏遇突然开口道。

意识到自己刚才完全忽略了苏遇的存在的夏澄曦闻言脸色突变，立马噤了声。

“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正拼命地克制着自己不像其他的同类那样上前撕咬人类的尸体。当时我就觉得他是个可塑之才，所以丢给了他晶核。”苏遇一边说着，一边用淡淡的目光扫过了夏澄曦和吴钩二人的脸，“但凡吃过生肉的丧尸，这辈子都不可能超过五阶。莫殷他是从低阶靠着自己的意志力一路进化过来的，而非靠运气，并且意外地比你们两个都要靠谱。”

女王，我们也很靠谱的，就是八卦了一点......

夏澄曦和吴钩听了当即不约而同地在内心里哀嚎道。

因苏遇为自己说话而对她心存感激的莫殷这会儿不再理会夏澄曦和吴钩二人，转而恭敬地问苏遇道：“敢问女王接下来作何打算？”

“先回一趟基地。”苏遇听了不咸不淡地回答道，“稍作休整，两天后出发前往人类的曙光基地。”

“届时顺便再来这附近捎上几个人。”

“是。”这一次，三人的言行举止倒是如出一辙了。

......

在姜若诗离开后不久，苏慕晚又以自己累了想休息为由把秦寿从房间里轰了出去。等到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坐在床上犹豫了片刻，最终却起身回到了自己原先住的那个房间。

进入浴室里洗了个澡出来后，苏慕晚在不经意间瞥见了正搭在衣服架子上的这件二十几分钟前才从自己的身上脱下来的黑色纱裙。

她本想把这件黑色的纱裙给扔了，但是转念一想又害怕日后苏遇问起的时候自己不好交代，于是她认命地叹了口气，把裙子洗干净后晾到了自己的空间里。

从空间里出来后，苏慕晚张开双臂直愣愣地倒在了大床上。她自认为此刻的自己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像是一条被腌制过的咸鱼一般，无法翻身。奈何紊乱的思绪将她的睡意尽数驱赶，逼得她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天花板。

看着看着，苏慕晚突然自言自语道：“她并不是，我的王。”她说完，朝着半空中伸出了自己的一只精美绝伦的左手，同时嘴角处不经意地扬起了一抹自嘲。

我似乎忘记了很多事情。连承诺都已经不记得了的我，如何做到一诺千金？

位于系统空间的998暗中观察了苏慕晚好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她一句道：“宿主，你有心事？”

“没有。”苏慕晚听了不假思索地否定了998的猜想。

直觉告诉998苏慕晚一定是在苦恼她的记忆缺失的事情，于是它主动开口安慰苏慕晚道：“宿主，很多时候，忘记了也不一定是坏事。”

话音刚落，苏慕晚的双瞳骤然放大。

这句话......好像谁曾经也对自己说过。

“这是你的想法？”苏慕晚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她认为这句话不可能出自没心没肺的新手系统998。

“起初不是，现在是了。对于不记得的东西，久而久之，就会放下了。告诉我这个道理的，是001。”998在提到001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悲痛。

001？是初代系统么？

专注于思考的苏慕晚没有发现998的情绪：“你说的001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她了。”998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藏不住的失落，“自从苏芸蔚失踪后，001也跟着不见了，大家都说她是因为伤心过度而去避世了，毕竟她曾立誓此生只认苏芸蔚这一个宿主。”

“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真相并不是这样的。”998想着想着，思绪也和苏慕晚一样逐渐变得紊乱了起来，“说起来，我只见过001，但是却从未见过苏芸蔚。”

夜深了，窗外的浓雾渐重。

“别瞎想了，时间会显现一切的。”许是聊天助眠，苏慕晚的睡意终于重新翻涌。她刚想开口和998道一句“晚安”，不料却突然间昏睡了过去。

“晚安，998。”998见状擅作主张地替她说完，然后又给自己回了一句道，“晚安，宿主。”

话音刚落，房间内一片静谧。如果不是不远处偶尔会传来几声丧尸的嚎叫，没有人会认为末世已经爆发了。

苏慕晚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直到翌日中午她才依依不舍地起了床。

等到她下楼的时候，发现姜若诗早就已经起来了，现在正悠闲地靠在沙发上哼着小曲儿。

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人，姜若诗连忙回过头，在看见来人是苏慕晚后立即起身走到楼梯口处，然后递给了她一副黑框眼镜：“呐，你要的眼镜，戴上看看合不合适。”

苏慕晚听了这才想起了自己昨晚的奇怪要求，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其实你完全不必......”

“别跟我客气。”还没等她把客套的话说完，姜若诗就直接打断了她，“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998：你们这相处模式看得我尴尬症都犯了。】

【苏慕晚：怎么说？】

【998：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跟你一样都是爱搞事的人。所以臭味相投的你们相处起来居然是这么清新的画风，这让我有点难以置信。】

【苏慕晚：......】

【998：不过，正如宿主你昨晚所说的那样——时间会显现一切的。】

【苏慕晚：......别胡乱搬运我的台词！还有，我的形象在你的眼里到底有多糟糕？！】

【998：比秦寿好一点点吧。】

【苏慕晚：......】

决定不再理会998的苏慕晚按照姜若诗所说的这样把眼镜戴起来。一时间，她的眉眼间的风情万种顿时被削弱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沉静稳重。

姜若诗仔细地打量了她的脸一会儿，然后给出了自己的评价：“还是挺引人注目的，只不过没有原来那样美得过分张扬了。”

“咦，原来前辈你也觉得她长得不像正常人？！”秦寿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用一种如同找到了知音一般的眼神看着姜若诗道。

苏慕晚听了当即把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脸上的笑容明媚动人：“你再说一遍？”

她的这道本该撩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落在秦寿的眼里却成了“撒旦的微笑”，看得秦寿的心里直发怵，但他还是强行镇定道：“我只是实话实话而已......我第一次到你家去玩的时候，就一度怀疑过你究竟是不是叔叔阿姨亲生的，因为你的五官和他们的根本毫无相似之处。”

不知道为什么，苏慕晚觉得秦寿的这番话好似一大块正结在湖面上的冰，让正踏冰而行的她脚底生寒。

她也曾觉得自己的五官和父母的一点儿都不像。但是周围的人，包括她的父母在内，却都说她和她的父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开始的时候她还认为这些人的眼睛有问题，但是随着说这话的人的增多，她开始怀疑是自己的眼睛有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渐渐地打消了原有的疑惑，直到现在......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她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内心里就又升起了一个新的担忧：“姜前辈，我的外貌在短时间之内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这样会不会被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们注意到？”

“这个你大可放心，不会的。”姜若诗听了即刻笃定地回答她道，“不信的话你可以先找个人试一下。”

恰巧这时，宫景皑也走出了他的房间。

“小皑皑~”秦寿见状立马招呼他过来。

“都说了不要这么喊我！”宫景皑听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秦寿听了选择直接无视他的愤懑，依旧伸手招呼他道：“你快来看看苏慕晚有什么变化没有？”

一听到似乎是正经事，宫景皑连忙下楼凑到苏慕晚的面前，盯着摘了眼镜的苏慕晚仔细地看了一会儿。

半晌，他一脸迷茫地反问身后的秦寿道：“什么变化？”

苏慕晚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不觉得她在一夜之间憔悴了很多吗哈哈哈......”眼看目的已经达成了，秦寿立刻假装不着边地打着哈哈。

宫景皑听了顿时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秦寿。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在嫌弃了秦寿一番后，宫景皑忽然想起了自己刚才走出房间的目的，“我刚才听到无线电广播里说，大概在三天前，长宁基地的首领发起了集结。他收编了方圆百里大大小小的人类基地，建立了人类基地总部，号称‘白帝城’，由他任命城主。”

“这么厉害的吗？”秦寿听了不由得发出了一阵惊叹，“那我们还有必要去曙光吗？”

“曙光貌似已经被迫隶属白帝城了。”宫景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据说长宁基地的首领对不接受收编的基地都进行了血腥镇压，由此可见他这个人的残暴程度。好在曙光基地距离白帝城的核心枢纽长宁基地比较远，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去曙光吧。”

姜若诗听了当即赞成地点了点头道：“嗯，毕竟就算手伸得再长，也总会有够不到的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