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公输檠略一挑眉。
班槊说话,素来是能简则简,绝不肯多说一个字,好在公输檠的想象力自小就丰富异常,便是每每都能自行结合语境准确理解班槊的意思,故,她知道班槊此刻所说的这句看似答非所问的话,其实是在表达——你要求的我都照做,可眼下天色已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先回去吧,这里也没有马车,下山回市区的路,步行得走上一个时辰呢……哎?等等,问题来了:“猫兄,你如何知晓得走一个时辰?啊,你刚刚可是步行下山回了一趟市区?莫非,你把我要你‘处理’的那两位给丢回市区了?丢在何处了呀?”
“折杏苑。”
“折杏苑?!你、你跑那么远的路,把他们丢去了折杏苑?”公输檠扯着嘴角,一脸的匪夷所思,“猫兄,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该不是因了上次在折杏苑里你被人家小娘子摸了一把,就以为那是什么恐怖所在,才要把这二人丢进去接受惩罚吧?哈哈哈哈……哎呀,我突然发现,周围竟都是些思路清奇之人呢!哈哈哈哈……”
公输檠叉着腰狂笑,完全忘了刚刚的不悦,不过,她只知道笑别人,却是不知道,此刻在班槊看来,她一会儿莫名发怒,一会儿又莫名发笑,也是清奇得很。
下山回市区的路上,公输檠以自己在桃林里寻找班槊跑麻了腿为由,要班槊背着她走。班槊对她所言自是不疑,便背着她走。
头顶星月舒朗,四野花香弥漫,亦有潺潺山溪追随在侧,公输檠趴在班槊坚挺而厚实的背上,舒适又惬意,很快便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班槊背着她,在一条极难走的路上走着。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没有方向、分不清前后,不知何处为始,也不知哪里是终,只觉得那黑暗一直在身边纠缠蜿蜒,像是没有尽头一般。她哭着说自己怕黑。班槊说:别怕,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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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公输檠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自己虽是仍在班槊背上,却已身处一座陌生的宅院里。
院中月影阴凄,云痕惊掠,庭深伫静,微寒初透。
她眨了眨眼睛,正要开口问此为何处,班槊便抬起了一根手指,示意她不要出声,并指了指院子的另外一角。
公输檠顺着班槊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昏暗中,隐约得见那里似有一个马厩,横梁上,赫然挂着一个人!
黯淡的夜色下,那人面上的惨白与乌青,是凌冽的鲜明。
不是别人,正是小更夫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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