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焉实在不想听下去了,一把抱住悯溪,耳边低语:“娘子,练功吧。”
顷焉一连陪了悯溪几日,才依依不舍去处理事务。
顷焉前脚刚走,近辰后脚就进来了。
悯溪:“哟!回来陪我去学算账啊?”
近辰:“小姐,我在门口碰见木公子了,他托我给您一样东西,说是墨公子姐姐专程给您的。”
是一个水清色的小香包,绣着一条鲤鱼围着荷叶嘻嘻。
悯溪掂掂香包,又仔细看看,不是金线勾勒,也不是什么名贵的锦缎制成。
“小姐,木公子说,这是柒人谷用来联络的。这香包外面是特殊材料,里面是掺了香料的专用□□,这□□极易漂浮,而且与空气摩擦便会爆炸。小姐若是想找木小姐,拉开香包,将粉末往天上一抛就可以了!”
近辰好不容易把这一段话讲清楚,一脸求夸奖的小表情。
“什么木小姐?你该叫她谷主大人。”悯溪小心把香包别在腰间,“对了,你没请木星染进来坐坐?”
“请了!但是锦尧那孩子生病了,现下病稍微好一点,木公子才有空给小姐送香包,送完他就赶着回去了。”
悯溪点点头:“我虽与他不熟,但他和顷焉关系好,怎么也要照料照料。近辰,你不想去账房,就包点灵芝人参什么给木公子送过去。”
捋星一脸兴奋:“小姐!我准备好了!”
待悯溪点点头,捋星一掌推开账房的门,吓得一一从座位上弹起来。
一一:“谁!如此无礼!”
“谁?你家少爷的娘子!还不快行礼!”捋星瞪了一一一眼,小心搀过悯溪,“小姐小心路。”
悯溪奇怪的看捋星一眼:“我会走路。”
“欸,那万一贱人留下些什么脏东西,踩到多不好!”
悯溪好不容易才憋住笑,冷冷看着一一脸左侧的书架:“我要学算账,教我。”
一一瞄眼自己左边的书架,咬牙。
“啊嚏!”捋星特地快步走到一一边上打个喷嚏,揉揉鼻子,冲悯溪笑,“霉味这么重,都是什么奇怪的人呆过啊!”
悯溪见一一要发飙,拉过捋星护在身后:“这位先生要是教的不好,你再如此也不急啊。”
悯溪找个椅子坐下,一一也要坐,捋星一把抽过板凳。
捋星叉着腰:“小姐坐着,你也敢坐?就你这身份,见着我家小姐,不让你跪着已经是开恩了!”
一一:“那你算什么东西?我并非奴仆,而你只是一个小婢女,你配这么跟我大呼小叫吗!”
悯溪反手将砚台扫在地上:“我不想跟你讨论捋星的身份,但是,哪怕她想让你从这府邸里消失,都是可以的。今日你如此说她,要是还在顷焉那里告什么状,他也不会轻饶你。开始吧。”
悯溪揉着眼走出账房,一推门,是饭菜的清香,引日坐着在缝衣服,小二在一边整理毛线团,近辰刚刚从外面回来,正蹲在火炉边取暖。
他们瞧见悯溪,都放下手里的事,端茶倒水,揉肩捏脚。
悯溪闭目养神,听捋星叽叽咕咕地跟几人汇报账房里的一切。
悯溪向来喜静,身边的这几个人,一点也不吵。
一连几日看账本看得悯溪眼睛疼。但是还是不行。
一一是不敢隐瞒或是乱说什么,但她讲话的速度太快了,而悯溪又碍于面子,不愿意再问。一一不给她带笔记出去,理由是上面有府中开支和苏意家收支情况,不能流散出去。
为了顷焉不为难,不破坏这个家的规矩,悯溪忍了。
悯溪叹口气,怎么为了他,什么都忍得下。
夜深。
身边的顷焉睡得四仰八叉。
悯溪轻轻把顷焉缠在自己身上的手脚都移开,换了身练武的黑色戏服出门。
一只手突然拉住悯溪,吓得她差点叫出来。
“小姐。”近辰小声,“您真要去?”
“这怎么了?我家地盘,怎么不能去!”
悯溪想来想去,总听一一说不行,而且她给的时间根本不够,上午听听,回去就忘了,总归还要自己练习练习。
于是,她就打算夜访账房,偷偷练习,白天再装出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等确定能独立算账,她再一举惊人,不给一一喘息的机会。
墨府虽然家大业大,但毕竟是民宅,而且换了一任主子,什么大盗小贼都还在观望,府中无人巡守。账房是要紧之地,也只是多上了几把锁而已。
悯溪数数,一共三把锁,和自己房间的锁数一样。
悯溪绕到窗户边,一推,窗户开了。房间中堆放陈年账本,一直有股霉味,白天一一总是开窗通风,晚上也懒得正儿八经锁上。
悯溪一撑窗台,竟就这么翻过去了。
看来练武还是有用的!悯溪在心中狠狠表扬了自己。
点灯,再剪掉一段烛线让光暗一点。悯溪从怀里哗啦啦抖出纸笔和小砚台,专心看起账本来。
晚上时间毕竟有限,冬去春来,一眨眼已经过去了几月,悯溪的窗倒是越翻越熟练了。
悯溪正看着今日一一已经做好的帐。糕点师傅开发了新味道的糕点,里面加入了大漠常用的胡椒等物,改变了糕点只能是甜的的传统,销量大涨,同时胡椒没有杏仁之类的糕点常用物的价格高,省下了一笔材料费。
悯溪在心里掬了一把老母亲感动的泪。
有点不对。
这里,总感觉怪怪的。
悯溪举起账本对着烛光。
悯溪当着顷焉和一一的面把昨日账的问题说完了,然后翻到前几日,拎着给他们看。
“喏,这是一样的问题。从苏意家开始卖胡椒糕点,收入暴涨开始,大量的银两流动和府里的人事调动,让一一妹妹措手不及啊。”
一一抢过账本,翻来覆去的看。
悯溪嗲声:“小焉子,你不是问我晚上去哪吗?现在我就告诉你!”悯溪从顷焉左边跑到右边,“我可是守住了你的小金库呢!”
要是有尾巴,悯溪早就摇起来了。
一一:“你!你擅闯账房!你!”
顷焉把悯溪摁在自己腿上,勾勾她的鼻尖:“整个府邸都是她的,她烧了帐房都可以。”
悯溪:“那我可舍不得!”她伸手搂着顷焉的脖子,“我想做帐房先生!”
一一:“公子!公子,您答应过我的!”
顷焉依然看着悯溪,眼波流转。
悯溪笑:“这个好说,一会我就和公子出去走走,给你寻个住处,每月……给你五十两,你就安生住着,没事也别来寻小二。”
“公子……”
顷焉埋头在悯溪的颈窝,还轻轻咬一口。
“嘘!公子困了。”
“好了,人走了。”悯溪拍拍顷焉。
一一到底没干出什么深宫里下毒谋命的脏事来,而且她怎么说也是小二的姐姐,无论如何打骂,悯溪还是担心血浓于水,若真对一一怎么样,小二也不会开心,引日就不开心了。
悯溪见顷焉还不肯起来:“你不会怪我抢了一一的饭碗,生我气吧?”
顷焉过了半晌才闷闷道:“我想让你吃吃醋,不是伤身体。”
悯溪一个字都没听懂。
“不许再熬夜,那什么剪了烛线看账本的事情也不能再干了,对眼睛不好。”
悯溪大喊:“你当我乐意啊!”
“我自卑。”
“你喜欢我,和我在一起,这都像梦一样。即使过了这么久,还是像梦一样。我怕我不够好,怕自己轻浮,又怕自己寡淡,怕你后悔。”
“我想着,要是有个想接近我的人常常出现,你就会重视我……”
悯溪叹口气:“你抬头。”
顷焉听话的抬起头。
“我是你的妻子,生则同床,死则共陵,不背弃,不伤害,以你为先,与你偕老。”她看进他的眼睛里,“你信我吗?”
“我信。”
坊间都说,这墨家少爷和少夫人极其恩爱。
这不,少爷又带着一脖子红印来店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