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靠活人鲜血,才能维持人形。
我看中的是近郊一个寡妇,那里一到晚上便没什么人。等我抱着她,留恋着舔掉她脖子上的最后一点血液,我听见喘息声。
木星染。
他站在门口,望着我。夜已深,他的眼睛闪着光。
一阵风吹过,一股熟悉的味道窜到我的鼻子里。
我有点局促的将通红的手在衣摆上擦擦,站起来:“顷焉?是顷焉吗?她在哪里?”
木星染摇摇头,后退一步。
我刚冲到门前,便发现自己出不去了,小破屋化成个阵法,将我困在其中。
“呵?这能困住我多久?我可是绝顶聪明的妖。”我道,“木星染,咱们走着瞧。”
木星染是常人与柒人谷长老的孩子,哪有什么神力,在最偏僻的地方长到十三岁就被赶出来了,这个破阵,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每隔半月,他都回来看我一次,给我带一盆新鲜的猪血,再加固一下阵法。
今日站在门外的是两个人。
她长高了许多,眼眉艳丽更胜从前。
她冷冷看我一眼,扭头:“给她搭个楼?”她嬉笑,“看她挺厉害的样子,盖楼可以,要加钱。哎哎哎!我开玩笑嘛,为民除害,应该的!”
她身上还是熟悉的味道,割开手腕时,香味更加扑鼻。
红光耀眼,破墙“隆隆”的升高,在最高处会合,遮天蔽日。但我只顾着闭上眼,拼尽全力呼吸她的味道。
那么多年的泥土生活我都习惯了,但是她,是我失而复得的珍宝。
这栋楼,这么漂亮,以她的鲜血绘成,处处是她的气息。我在其间游走,感应,都会感到幸福。
突然多了个漂亮建筑,就有不怕死的人来看看。那时我才知道,这个阵,常人是可以进来的,对他们而言,这只是栋楼。
我砍断自己,形成无数少女,为仆为妓,建起一座温柔乡。
猪血还真是污秽,我的小丫头如此厉害,我怎么可以靠它苟延残喘?我定最高一层为禁忌之地,并设数道帷幔遮掩气味。
然后她又来了,还带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她警戒看着四周,试图发现异样。
她每隔几个月都会来,我听见那个端睿打趣她:“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们艽娘子了啊?”
我一甩手帕,娇嗔:“怎么会!”
她在怕我胡作非为,所以她得空便来看我,我竟然有些感激木星染。
我怀孕了。
人者,狡黠、弱小;妖者,单纯、术法。倘若人妖结合,拥有力量,还有了野心,便会天下大乱,故若人妖产子,父母短命,孩子在某个阶段停止发育。
而我,一直是逆天命的存在,我想看看我的孩子会是如何。
于是我生下他,交给木星染。
我还发现,将人的指甲碾碎掺入香料,其烟也可穿过阵法,按我的意志行事。
我想锦尧的时候,就会派烟雾化成我的样子去见他。他长得真像我。
再后来,是端睿一人来喝酒。顷焉不知所踪。
可这房屋未塌,她一定还活着。
饲囍坊的红光时暗时明,我也噩梦连连。
我最后一个梦,里面有两个人。
应是盛夏,女孩子穿着极薄的舞服坐在皇位上,面如皓月,眸盛红光,低着头冷淡看着跪在地上的顷焉。顷焉靠一柄木剑撑住自己,虔诚望向女孩。
六月的天空飘着雪,无休无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