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夜里动手的话,恐怕柳姨娘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绫儿斟酌着措辞,哀求道,“再说我也没看得很清楚,万一不是伏儿......”
“是不是伏儿都不重要,刚好敲打一下络儿,叫她别枉费心机。如果实在放不下痴心妄想的话,那就床上躺着去吧,梦里什么都有。”
明汀兰心里跟明镜似的,绫儿那哪是没看清啊,根本就是担心因为自己一句话造了杀孽,心虚了。
“也不用你动手,叫柳嬷嬷去。她这些日子高枕无忧的,太平日子过久了,都快忘了我才是她主子了!”
绫儿不敢再出言反对,转身出去寻柳嬷嬷商量去了。
这边京城明府的遮墨院正费尽心机地谋命,在千里之外的竺州明家老宅,各色名医草头郎中进进出出,只为了保住一条性命。
那天明别枝城中遇刺,若非尹爰息替她挡了一剑,此刻她的五七怕是都过了。然而在她心里,她宁可躺在床上的是她,也好过这样没日没夜地煎熬。
那刺客下手狠准稳,拿定了主意一击致命。尹爰息知道他的意图,费尽全力握住了剑刃,以至于刺客一时间竟无法拔剑再刺。就这么缓了一缓的功夫,暗卫赶到,刺杀告败。
自然,结果就是尹爰息受伤极重,屡次处于死亡边缘。幸亏长公主闻声请了京中国手快马加鞭前来救急,他这条命还在不在都难说。
即便如此,时隔一个多月,尹爰息尚还处于半昏迷状态,每天仅有片刻功夫清醒。
“奶奶去歇会儿吧?”青禾看着瘦了一圈的明别枝,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想起那日的凶险,她还是觉得一阵一阵的心悸。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所有人都不曾防备到。谁能想到萧萧门的刺客会如此嚣张,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悍然出手!
待看到尹爰息血洒当街,青禾心都碎了。那样一张生动的脸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她才发现原来一条命会如薄纸一般脆弱!
医馆的大夫说,尹大公子外伤虽然严重,但还不危及性命,关键在于内伤。如果伤者求生意志稍微差一点的话,当天晚上就熬不过去。
她在隔壁摇摇欲坠地听完了这番话,还在听天由命的时候,她身边本已急晕过去的大奶奶好像吃了灵丹一样,忽地站起来走了进去。
尹爰息的衣裳敞开着,手上身上到处血迹斑斑,血腥味刺鼻。青禾被熏得犹豫了一瞬,明别枝却好像无知无觉一般直愣愣地坐到了尹爰息身边,轻轻握住那双刚包扎好的手。
她的眼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就只剩了榻上奄奄一息的男人。青禾当时甚至觉得,大奶奶的魂魄全都散了出来,落在了尹大公子的身上。只要尹大公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怕是也就跟着去了。
此时听见青禾劝她去休息,明别枝连动都没动一下,兀自痴痴地盯着尹爰息的脸,道:“我在他身边也能休息,我怕我一离开他就醒了,那样的话,他还以为自己拼了命都没能护住我,岂不是失望极了?”
“你就不怕我失望,不怕我心疼吗?”
门口厚厚的帘子被揭开,一位老态龙钟的妇人拄着拐杖,扶着丫鬟进来了。
明别枝面色歉疚,站起来迎上去:“是孙女不孝,让祖母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