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赵无远怎么会变成皇后身边的宠臣宦官,就不得而知了。
孟惊鸿想道:如此说来,郭云渭和赵无远岂不是仇家?
景差和孟惊鸿从不歇酒楼回来,走进大堂。正在喝茶的赵公公即刻起身行礼:“王爷礼安,王妃礼安。”
孟惊鸿先前就听闻过赵无远的往事,这是第一次见到他本人。
他看似才二十出头,头戴黑纱高帽,身着藏蓝色的衣服,手拿着白色拂尘——“不遇”,脚穿驼色长靴。五官清秀,白白净净,声音娇而锐,时时挂着笑脸。可其眉眼之间,却透着一股狠劲肃杀之气,与他那“娇滴滴”的身份异常不合。
从穿着上可判断,他已是宫中二品职位。不曾料到,皇后对此人竟然宠爱到这种地步。要知道,天定王朝自开国以来,从未有人赋予刀锯之臣如此高的地位,连朝廷三品以下的官员都必须对他敬畏三分。由此也可观之,皇帝对皇后确实是百依百顺。
赵无远是一个自尊心极强、心狠手辣之人,怎么可能会甘愿做一个半男不女的宦官之流?孟惊鸿大胆猜测,难不成其中有不为人知的猫腻?或许,跟皇后有关。
景差淡淡地道:“方才和王妃出去散步,才让公公久等了。”
“王爷这是哪里话?咱家前脚刚来,还蹭了一杯王府上千金难买的春沁茶,倒是咱家的福气了。”赵无远一说话就露出笑脸,伶牙俐齿得很。
“公公若是喜欢这茶,本王便叫人送些到贵府上。”赵公公是皇后身边的红人,就连有着王爵的景差,在表面上也得敬他几分,都是官场上的招呼套路。
说到底,景差就是个能少事儿就少事儿的睿懒性情。
“王爷盛情虽稀,但咱家也得却呀。再说了,咱家扰了王爷王妃的好雅致,实在罪过,把皇后娘娘的话带到,也得赶回去交差。”
“有劳公公了。”
赵无远清了清嗓子,道:“皇后娘娘传话。“
景差不动声色地拉了拉孟惊鸿的袖子,示意她俯首倾听。
“‘凌阴王妃聪慧敏捷,克令克柔,端庄淑睿,雍和粹纯,与凌阴王实乃佳偶天成。景家新来了散叶之根,本宫自然欢喜得很。而皇家规矩有言,凡是国戚新妇,在新婚第三日需入宫受三从四德之理,期限为三日,由本宫亲赐颇有资历的内宰。虽你二人新婚燕尔,不免难舍难分,但本宫也是例行祖规,身不由己。王爷及老夫人大可放心,王妃进宫之后,本宫会待其如亲生妹妹一般细心关照’。王爷王妃,咱家把话带到了。皇后娘娘已为王妃准备好了住处,就在北宫昭阳殿。明日未时便可动身进宫。”
“麻烦公公传个话,让皇后娘娘大可放心,王妃明日定会准时进宫受教。”景差的嘴边一直维持着上扬角度,可眼中全无笑意。
“王爷到底是个明事理之人。那咱家就回宫复命了。”赵无远把白色拂尘“不遇”挥到另一只手臂上挂着,眼睛一回一转,妩媚得很。
“辛苦公公来府上一趟了。十八,送客。”景差继续含笑道,唤来手下在宫人的前方带路。
翌日,一辆王府马车正缓缓驶在大街上。象辂赤身,青盖白帏,六匹良驹。驾车人是十八,其旁坐着的是芍药,里头的人,自然是两位主子。
车内飘着淡淡的檀木香气,很安静。
景差端正地坐在右边位子,似在闭目养神,又似在久久思虑。孟惊鸿则侧躺着,盖着白色薄毯,枕着玉棉枕头,背对着他,睡眠正酣。
她对皇后和景差的早年之事有所耳闻。
这次的进宫,她用一句话以概之,就是被甩的前女友来找正牌妻子的茬。什么皇家祖制,什么三从四德,什么姐妹照顾,都是那女人找出来的华丽丽借口,分明就是想让她单独进宫,借机教训一番,可能会逼她离开王府,甚至可能会取了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