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一直跟着我?”少年一脸警惕,强作镇定,双手吃力地握着剑柄,有些发抖。
她刚刚失神,没注意到竟然被发现了。
孟惊鸿一看他笨拙的拿剑模样,就不是习武之人,便放松警惕,露出了长辈般的慈祥笑容:“我是来帮你的啊。”
“你走,我不需要。”少年挺直腰杆,丝毫不领情。
孟惊鸿不顾那把剑,笑脸盈盈,缓缓地走向他。
”你……你别过来……“少年咽了咽口水,后退着,额间出汗,握柄的力度加大,尽量控制好剑。
“你怎么知道我的帮助你不需要呢?只要你开口,我一定能办到。”孟惊鸿早已料到他是不会伤她的,也伤不了她。
“真的?”少年半信半疑。
“真的,对天发誓。”她半举右手,向上伸出三根手指。
少年有些吃力地收起剑,微低着头,脸色略显艰难地开口:“那……我……我要一样东西,你能给我吗?”
“你说。”孟惊鸿慷慨地回答。
“一颗千年黑灵芝。”
“入药?”
“嗯,我阿娘只有吃了它,才可以好起来。”屋里传来阵阵的咳嗽声,似一把把利剑,狠狠地插进男孩的心脏,血流不止。
“行,难得你有一份孝心,我答应你了。你知道这个黑灵芝在哪里吗?”看来,这个少年初心不坏,只是方法错了罢了。
少年惊讶地看着她,半晌没说出话。
“放心,我没骗你。”
“黑灵芝在凌阴王景差的房中,具体的地方我也不清楚。”
“我去找找便可,你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孟惊鸿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是,“少年说出了内心的担忧:“王府里守卫森严,机关重重,而且,景差的身手不凡,狡猾阴险,天底下没有几个人可以赢得了他,你去……”会有很大的危险。
“不用担心,我正好找不到敌手,去打一架过把瘾,舒缓筋骨。也是好的。我走了。”话毕,她潇洒转身。
“喂,”少年叫住她,“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如此尽心帮我?”
孟惊鸿看着他,浅笑道:“因为,我把你当作朋友。”
朋友……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语,少年低声地念了几回。
“喂,”他再次叫住她,“我叫郭云谓。”
“记住了,”她背对他,举起手摇了摇,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在下孟惊鸿。”
孟惊鸿……
是夜,弯月当空,凉风拂面,寂静无疑。
一个白影在屋顶上站立,黑发披肩,素白的衣袂被吹起,飘飘然,喻仙十足。腰间缠着的紫鞭有银丝,在黑暗中闪着隐隐白光。
孟惊鸿在等待着王府的守卫换班,那样便有一个短暂的松懈时间。
足够了。
时机一到,白色面纱下的蜜唇微微一勾,足尖轻点,以最快的速度从大门直进。守卫只觉得耳边突然来了一阵稍纵即逝的轻风,转头看了看,毫无异常,便也没当回事。
在行动之前,孟惊鸿早已打探到凌阴王住在月碎楼,也得知了他老人家今夜在藏香院里喝酒泡妞,按照他的习惯,不到三更是不会回来的。
孟惊鸿听说,景差自十二岁起,便跟在先帝身边打天下。历时七年,拔三川之地,西并九夷,北收库奴,南取明中,包蜀平,制堰、赢,东据金山之险,割膏腴之壤。强公室,杜私斗,蚕食州王,却胡人八百余里,威震四海,使先帝成霸业,鞭笞天下,功施到今。
在开国大典上,年仅十九岁的他,就被授予最高品武职,赐号“飞冥将军”,荣得剖符丹书,成为列国史上最年轻有为的开国将军,有“战神”之称。
在先帝殷继驾崩之后,景差以无心国事为由,退而求一个虚名的凌阴王。然,新帝殷驷本在和亲臣江慎正苦恼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这位功高盖主的祸殃子,正好奏折上来了,便二话不说地允了。接着,新帝下旨,任自己的岳父江慎,也就是皇后的干爹,为柱国大将军。
一年前,向来励精图治的新帝殷驷,开始内惑于新后,外惑于群小,逐渐松懈朝政,将手上的一半兵符交与江慎,权移外戚之家,江党势力空前加强。
是个明眼人都知道,如今的庙堂之上,柱国大将军江慎说的话,便是皇上说的话,柱国大将军江慎要做什么,便是皇上要做什么。
也就差个禅让之礼和另一半的兵符,这天下就可改姓江了。
后来新帝才知道,先帝留有一道密令。即将东郊大营的调兵权交给了景差,并且将最富饶的安州作为他的封地,另让新帝永保其平安。
而如今的王爷却跟变了个人似的。他虽握着一半的兵权,但实则徒享虚名,不理朝政,奢侈成风,倜傥不羁,逛花串柳,处处留情。
孟惊鸿没想到的是,其住处的布置却是另一种滋味,高贵淡雅,简约大方,带着槐兰明芷的清香,而不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金碧辉煌,酒池肉林,脂粉成浪。
孟惊鸿在观摩一番月碎楼的强烈感觉是:这人很不简单,又很简单。
而就在她翻箱倒柜地寻找到千年黑灵芝时,屋外传来了女人的轻笑声,还有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不合理啊!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算了,不能硬碰硬!赶紧躲!
孟惊鸿四周张望了一下,随后咻的一声,钻进了床底,收起内力,以免被发现。
吱呀一声,两个纠缠中的身影把门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