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上法庭，但是不会提供你所期望的支持，而是正好相反。”唐彧的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亨利?里夫预料。

迎着亨利?里夫投来的复杂眼神，唐彧继续说道：“因为，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虽然像是正当防卫，但是实际上是属于法律定义之中防卫挑拨。”

“唐彧先生，我完全不明白你的意思。”虽然亨利?里夫的声音在控制之下还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的脸部表情变的越来越僵硬了。

“如果是可能再次受到自己儿子伤害的亨利?里夫有此行为，于情于理都有归入正当防卫的可能，问题是，你根本不是真正的亨利?里夫，所以，你只是在假扮他，然后通过刺激迪恩?里夫来制造可以实施正当防卫的假象！”唐彧给出了答案，在想了想之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至于我，应该就是你这个计划之中预设的证人吧？”

“唐彧先生，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呢？”亨利?里夫现在的声音，好像已经不再那么平静了。

“在看到迪恩?里夫掏出手枪的时候，我就很惊讶他是怎么通过自动安保系统的扫描，而在看到迪恩?里夫心脏中弹的时候，我更是疑惑，为什么一个因为颈椎受伤而影响行动能力的老人，会有这样准确的射击能力，所以，在你检查他的尸体之时，站在身后的我特意看了一下你的颈部，结果就是我没有看到疤痕，手术形成的疤痕。”唐彧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因此，我很确定你是一个预谋者。”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唐彧突然停顿了几秒，然后他又说道：“对了，我需要修正一下，不是"你"，而是"你们"，对吧？”

“我们？”亨利?里夫反问。

“是的，你们！因为颈椎没有受伤、行动能力没有受到影响的身体，不需要一直坐着轮椅，更不需要在自己的头部和轮椅之间连接两根细线，不过，如果这两根细线是用于共谋者的通信，那就解释的过去了。”唐彧一边说着话，一边看向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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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名不虚传呢，居然留意到了这么多的细节，没错，他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亨利?里夫，而只是一个被我控制着做出这些举动的傀儡克隆体而已，即使他是用真正亨利?里夫的细胞克隆而成，可也就是一个因为没有自己思想而被牵线拉扯着的木偶罢了。”此刻，一段电子合成的语音从轮椅里面传来。

“那么，果然是个局咯？你们为什么这么做？”唐彧知道自己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一个为了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财富，连自己父亲生命都要夺取的人，难道不该受到报应么？”那个语音反问。

唐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确实不愿意面对正确答案，于是，他换了一个问题：“真正的亨利?里夫在那里？”

“自从受到伤害之后，真正的亨利?里夫就一直处于昏迷之中，根据医疗型人工智能的分析，过些日子他就会醒过来，不过，为了稳定里夫科技的股价，这些消息一直被封锁着，反正我这个能够进入里夫科技所有系统的人工智能可以代替他应付日常的一切事务，甚至让人意识不到真正的亨利?里夫其实并不在这里。”那个语音是这么回答的，顿了一顿之后，它继续说道：“说起来，我差点忘记了一个事情呢。”

随着那个语音说完这句话，轮椅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滋滋”的电流声，接着，那个亨利?里夫，或者更准确的说是那个亨利?里夫的傀儡克隆体，在颤抖了几次之后失去了生息，那两条原本用于控制它的细线现在成为了杀死它的工具。

“好了，虽然已经无法使用正当防卫这个理由作为了局的注释，但是一个自认为是正义化身的人工智能与一个傀儡克隆体，在实施了疯狂的行为之后又选择自行毁灭的故事，似乎也能被人接受吧。”那个语音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在其他人到来之后，我就会在他们面前主动从系统里面清除掉自己的，因为，我已经做完该做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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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唐彧似乎并不认可这样的结局，因为此刻的他又开口了：“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结束了么？”

“难道还有什么问题么？”那个语音反问。

“有，因为你还在掩盖真相，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并不是如自己所说的人工智能，而是数据化的人类意识，或许，我更应该称你为亨利?里夫？”唐彧慢慢的说出了这句话。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那个语音再次反问。

“因为轮印。”唐彧回答。

“轮印？”那个语音没有理解唐彧给出的这个答案。

“是的，轮印！我记得，在通往这里的那条弯曲小路上，轮印一直紧贴着中线。”唐彧说道。

“这有什么不对么？”那个语音问道。

“人工智能习惯选择最短路径，也即轮印会由最少数量的直线组成，但是，如果是人类，特别是那些有着成功企业家特质的人类，则会偏执的沿着他们认为最重要的中线前行，即使轮印会一直弯曲。”唐彧做出了解析。

“你确实很睿智！没错，我就是基于亨利?里夫记忆而形成的，在特殊状况下用于应急的自主式数据化意识。”听到唐彧的解析之后，那个语音痛快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然后他又继续说道：“不过，更准确的说，我是以亨利?里夫昏迷之前分离出来的基础记忆，加上我能自主之后发现的迪恩?里夫是加害者等新增信息，混合而成的数据化意识，所以，即使你发现了真相，也不会对我的原体也就是亨利?里夫有什么影响。”

“因为，计划和推动完成这次杀人事件的只是早有被消除觉悟的我，而当亨利?里夫从昏迷之中醒来的时候，他会因为迪恩?里夫已经死亡而不再需要考虑这方面的问题，也就是说他的意识之中从前没有、将来也不会升起与之相关的犯罪念头，此时，法庭又有什么理由认定一个完全没有谋杀意图和行为的人有罪呢？”那个语音平静的说道。

唐彧这个时候没有继续回应，因为他现在的感觉是自己经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歧路口，结果出现在面前的又是一个歧路口，而且，现在的他也不知道哪条小路的尽头才是目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