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至丹并未睁开眼，只唇角翕动，微弱的声音中透着无力与疲惫，还有无限的遗憾与怅然。

云泠深深看了他一眼，心底涌起几分惋惜。

撇开立场不谈，从龙佑到仙屿界，汪至丹是她平生所见最厉害的炼丹师，当之无愧的仙屿界丹师第一人。

这样的人，当真就要陨落在这狭小憋屈的地穴之中？

顿了顿，她还是问道：“可有解？”

即便是知晓答案，云泠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不是因为不夜山一战里说不清理不顺的恩怨往来，而是出于在丹道一途上，对这位当世第一丹师的尊敬。

人生而为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修士，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句话奉若神旨。

其实，汪至丹若选择独善其身，就绝对不会落到今日的境地。

汪至丹忽然坐起了身子，“无解，这个不重要，只是我的宿命罢了。”似是回光返照一般，语气平稳，连带着紧闭的双眼也睁开了，迸发出了一股奇异的光亮。

“云小友，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在丹道一途上也算有些建树成就，此生我见过不少丹师，论天赋，你是佼佼者却并非第一人，可你是我觉得最有希望超越我之人。”

他望着云泠的眼睛越发有闪亮，“沉得下心，耐得住性子，即便是身处险地也能专注地炼丹，面对枯燥的丹药试验失败无数次却依旧热忱......我深信，你若能永远保持这样的性子，他日定会是这仙屿界炼丹第一人。”

云泠知晓汪至丹的意思，见他都这样了还要铺垫自己的目的，莫名觉得有几分无奈，可她却也着实不是心狠之人，便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若我能侥幸活下去，定然会帮你达成所愿。”

顿了顿，她郑重承诺道：“我定会尽力研制出解药。若是......若是我专研一生也不得，我也定会找到下一个接替我的修士。”

她抬起头认真地望着汪至丹，一字一句道：“若解药真的炼成，便唤作至臻丹。”

“至臻，丹之极也。好，好，好。”汪至丹一连三声好，眼中腾起光亮。

许是云泠回答的太过痛快，汪至丹明显松了一口气。他的精神气松懈，连带着脸上的黑气又开始浮了上来。

他笑得轻松，说出来的话却更加慎重，“云泠，我信你。”

云泠不说话，只对着他行了一个标准的道礼。

承诺无声无息，却重愈万金。

“我死之后，身外之物尽数归你。只是我却放心不下端翡，若你不介意，就让他跟着你吧。他身俱鴖族血脉，天生就对火有压制力，若你出去后不幸再度遇见南焰修士，也可助你一二。他虽修为暂时高于你，可心思太过单纯，斗不过别有心机之人，以后若是他有难，也还望你搭把手。”

汪至丹突然开始交代起了身后事，倒让云泠觉得十分尴尬，她会做出承诺，并非为了汪至丹的遗物。

也从未想过，汪至丹死后自己还有这么大的便宜捡，她原本只以为汪至丹死了，那么所有的东西都应该给了他的灵兽，如何会有她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