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去。”她的声音算不上僵硬,甚至算得上宛转悠扬的温婉动人,可当这双眼睛看着人的时候,任谁也无法把她和她的声音联想在一起。
“我知道他们现在想起我姐姐是为了什么,”月流烟隔着面纱,露出一个过分甜腻的笑容。“他们是让我姐姐替他们去死呢。”
“便这么肯定?”
“因为姐姐的价值就在这儿了呀。”月流烟轻快的回答说。
“不然之前我们的陛下想了那么多法子把她折腾到现在这个地步……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也好,他做了便是做了,总归自己也是想的吧?若是说皇帝自己没心思,我是不信的。”
“是啊。”燕飞秋竟也跟着点了点头,应声道。“我也不信。”
“您对这种事情有兴趣?”月流烟拎着衣摆小步走到燕飞秋身侧,仰着头看着她:“我还以为您只对我姐姐的死有些兴趣呢。”
燕飞秋瞧了一眼神色自若的月流烟,又重新收回目光:“严格来说,我应当是对这个结局相关的所有事情都有些兴趣。”
她从楼梯上走下来,顺着好奇的人群走出茶楼一路走到街上,燕飞秋自然是走的轻松自在,而作为普通人的月流烟紧紧跟在她身侧,在人头攒动摩肩擦踵的紧密人群中竟也没被落下几步,牢牢跟在燕飞秋的身后。
最终,燕飞秋在将军府的一侧停下了脚步。隔着不远的距离看着十几位黑骑在将军府大门口停下,黑马向两侧一分,最后一骑从中飞驰而出。
燕飞秋望着黑骑不曾和门口守卫对话,直接闯入将军府的样子,忽然便转头问了一句:“你先前说皇帝自己没心思,是不是还有些其他的意思?”
月流烟隔着面纱撇了撇嘴,还不大乐意提起这件事的样子:“姐姐在几年前的模样是很漂亮的……不是如今的样子,是女孩子的漂亮。”
出身尊贵,姿容卓绝,少女时代的夜遥夕常常驾马游行,如今回忆起来,倒也算得上都城内一道惊艳的风景。
燕飞秋嗯了一声,她明明已经阔别人间万余年的时光连自己的过去都模糊不清,可听着月流烟讲着这些事情,她竟然隐隐有种“果然如此”的熟悉感。
“……然后呢。”
“漂亮自然有漂亮的坏处,”月流烟道,“夜家将门世家,也不只是诅咒还是恩赐,无论男女都是将帅之才,这一代夜家只有一名独生嫡女……想也知道,怎么可能没人盯着。”
燕飞秋又问:“然后呢?”
“然后?”月流烟重复了一遍燕飞秋的疑问,忽然又觉得自己早已痊愈的脸颊伤处有些隐隐作痛。
“……哪里还有什么然后呀。”
月流烟缓缓低笑起来。
“她不愿意做什么夫人,不愿意听什么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故事,她从来都是一心一意只想做她的夜将军,为此她已经付出了太多了。若非她是如此,若非她是如此……”
月流烟突然喃喃自语起来。
若非她是如此的性子,月流烟也不会大着胆子为她求了这样一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