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员外脸上横肉抖了一抖,打开他手,横声恶气道,“胡说八道!这衣服上写着字?凡是布料都是你家的?笑话!”
县令重重拍了一记惊堂木,喊了声“肃静!”又问李胜,“你凭什么知道,他这布料是你家出的?”
李胜一拱手,落落大方回道,“回大人,我罗记的绸缎向来是以花纹和织法与众不同出名的。这织法不容易看,花纹却容易分辨。大人且瞧,王员外身上这件提花万福褂子,上边的福字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县令眯了眼,仔细瞧了一番,没瞧出什么来。对王员外道,“你,过来。”
王员外被看得有些不太自在,拢了拢胸前的褂子,磨磨蹭蹭爬起来,走到了县令跟前。县令又仔细瞧了一阵,才笑道,“我看出来了!你们这福字,起笔和收笔处,刻意画成了两朵祥云,这倒确实是不常见。”
李胜道,“大人英明,这祥云福字乃我家老老爷当年亲手所书,取的是紫气东来,万福来朝之意。别家断然是没有的,所以小的能一眼认出。当年王员外从罗记买走的绸缎里,就有好几匹是这样的提花祥云福字绸缎。”
县令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又问王员外道,“既然这绸缎是管家王泰所买,怎么如今却穿在了你的身上?”
王员外咧着嘴,一副牙疼的表情,强笑道,“这……这是管家所赠……我瞧着不错,也就拿来穿了。”
又是“啪”地一声,罗三奶奶心疼地瞧着县令手里那块木头,只听他道,“一派胡言!你欠了债不还,如今还百般抵赖,妄图欺瞒朝廷命官。来人,给我打!”
两个衙役举着板子走了过来,王员外瞧着他们,一下吓得扑倒在了地上,赶忙喊道,“我招!我招!我这就招!”
县令举了手,示意衙役停手,便听那球似的滚在地上的员外哭道,“是我欠的!是我欠的!我还!我这就还!别打我!”
罗三奶奶瞧了他样子,心内好笑,走上前问道,“那王员外预备什么时候还?不如现在就让人回去取去?”
王员外爬起来,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嘴唇抖了几抖。又望了一眼衙役手里的板子,瑟缩了一下,咬牙道,“我……我先还你一半……”
罗三奶奶轻轻笑了一声,对县令道,“大人,依着大清的刑律,欠债不还者,可处劳役,以工偿债。王员外如实在还不上这笔银子,我也不勉强,不如让他父子跟了我们回去,做个杂役。每月的工钱就用来还债,他父子三人,再加上一众家仆,大约做个几十年,也就能还清了。”
王员外脸色又白了几分,声音颤抖道,“我还!我还!来人!给我回去取银子!”
那仆人去了半日,才领着一个胖妇人过来。这妇人手里紧紧抱了个木头匣子,走到堂上,先是问,“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就要还这么多钱?别是哪里来的骗子!”
等看见了坐在地上垂着头的王员外,才诧异道,“老爷,老爷你怎么坐在地上。这钱我们给吗?”
王员外恨恨道,“再不给,老爷我就要去给人家做杂役还债了!”
胖妇人奇道,“做杂役?那也能顶债?岂不是很划算?老爷不如……”
王员外狠狠翻了个白眼,用力夺过她手里的木匣子,正准备掷出去,想了一想,还是放了下来,打开一点,恰好是八千五百两银票。于是丢向罗三奶奶道,“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