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容易也要管。”罗三奶奶斩钉截铁道。
罗管家望见她的眼神,心里震了一震,想了一会儿,才道,“三奶奶若要整顿罗记绸缎庄,只怕还是要从秦爷父子两身上着手。”
罗三奶奶皱眉想了一想,“秦爷?可是罗记的大掌柜秦涵?”
罗管家点了点头,“这位秦爷,乃是二奶奶嫡亲的兄弟。早年亲家老爷说,这个小儿子不成器,让他在咱们柜上学些本事。就这么来了罗记,一做便做了十几年。起初,也不过是在柜上做事,后来许老掌柜过世了,二奶奶去求了老太太,一来他在罗记日子也长了,二来也算是亲戚,老太太就让他做了掌柜。这几年,又升了大掌柜。”
罗三奶奶恍然道,“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里面。”又问道,“这秦涵为人如何?”
罗掌柜摇摇头,“自小就惫懒。能有什么好。近几年老太太不管事了,说是让二爷看着,二爷又何曾管过。于是他愈发荒唐,常年连铺子里都不去,成天的遛鸟养花。让他儿子在店里顶着。三奶奶去铺子里也没见过他几回吧?”
罗三奶奶点了点头,“确实只见过他一回。还道他事情多太忙了,原来是这样。”想了想,又道,“我这几日翻过铺子里的流水,与账上有颇多出入,您知道这回事吗?“
罗管家笑着摇头道,“看来这秦爷如今是连面上的事情也不做了。真把罗记当自己家的了。”又望着三奶奶道,“从前这样的事,也都有,但总算还知道遮掩。毕竟是亲戚,大家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如今这样猖狂,也是该治治了。不然,只怕铺子里的老人们,心要散了。”
罗三奶奶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二爷知道这些事儿吗?”
罗管家笑道,“如何能不知道。可咱们二爷是管事儿的人吗?家里那口子又向着自己兄弟,二爷敢多问一句,还不翻了天了。三奶奶如此聪慧,旁的,我不用多说了吧?”
罗三奶奶皱了眉头,正要问账房朱先生的事儿,忽然看见冬雪领着二狗子往里走来,忙住了嘴。问道,“怎么回事?可知道三爷去了哪里了?”
二狗子走上前回道,“三爷在半路上碰到了宁贝勒和丁二爷,被那二位爷带到洋人新开的烟馆去了。我看着他们走进去,就赶紧跑回来回话了。”
罗三奶奶点点头,让冬雪打赏了他,领他下去。心里却一阵的烦躁,骂道,“真是不让人省心!”
罗管家笑着摇了摇头,道,“咱们三爷可是个祖宗,三奶奶想让他改好了,可是不容易。”
罗三奶奶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可是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这样由着他。家道艰难,我如今也不指望他能帮我多少。只求他平平安安,不给我惹事儿就好。”说着,扭头道,“还是劳烦您找几个人去把他叫回来吧。洋人的烟馆决计不是什么好东西。”
罗管家皱起眉头,“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怕是三爷不乐意跟我们回来……从前……”
罗三奶奶见他为难,想了想,一拍桌子,道,“别说了,叫上人,拿上绳子,我亲自去把他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