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他要行禽兽之事?
左良傅摇头嗤笑了声,双臂环抱在胸前,一步步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瑟瑟发抖的女孩,故意逗她:
“你骂本官是禽兽,那你倒是说说,禽兽会做什么?”
“那自然是……是那个,哎呦,我不知道。”盈袖咬牙气道。
左良傅坏笑:“不知道?是不是你这小姑娘今儿看见了陈南淮,觉得人家长得俊,生了嫁人的念头,急着想洞房了?”
“你胡说!”
盈袖紧紧地环抱住自己。
男女之事,她也是渐渐懵懂。
记得小时候官府剿匪厉害,山上所有人都冲散了,白氏落在了后头,哥嫂带着她率先入了丹阳县,住在客店里。
那时他们俩才刚新婚,一个年轻貌美,一个血气方刚,自然是如胶似漆,晚上她经常被床摇晃醒,隐隐约约也能听见那种类似打耳光的声音,绵密不绝。
那会儿她小,不懂,就问:嫂子,咱们的床怎么老晃?
嫂子给她掖被子,没说话,哥哥坏笑着重复她的话,问娇羞的嫂子:妹妹问你呢,床怎么老晃?
再后来她长大了,懂了人事,晓得床晃的原因……
“你欺负我,头先日子假扮昆仑欺负我,现在也欺负,你好歹是京城里的大官,干嘛和我过不去。”
盈袖哽咽不已,到后面越发收不住,大哭起来。
“哭什么啊,我又没把你怎样。”左良傅懵住了,一时间进退两难,不过是开了个男人女人的荤玩笑,至于么。
他想过去哄哄,发现自己素日里要么和心机城府深沉的官员相互算计、要么用毒辣手段对付犯官和刑徒,并不擅长哄女人,甜言温语还没到口边就给恶心吐了。
左良傅越发烦躁,大嗓门吼了声“闭嘴,再哭就揍你”,谁料姑娘听了这话,瞬间抖如筛糠,哭得越发大声,还抓起雪球往他身上扔,好像他真把她怎么了似得。
左良傅只觉得吵得他耳朵嗡嗡响,直接动手脱掉自己的棉袍,扔在盈袖身上,冷声命令:
“换上,千万别冻死在这荒郊野外,到时候我哪儿找个媳妇赔给陈南淮。”
“少混说,我跟他没关系。”
盈袖仍抽抽嗒嗒地哭,手哆哆嗦嗦地去抓他的棉袍,特别大,余温迎面簇簇扑来,还带着浓郁的酒味。
这会儿天太冷,她落水的那半边身子已经冻得没知觉了,可,可在一大男人面前脱衣裳,到底有些不好。
“怎么不换?”左良傅皱眉问。
“你在看我。”盈袖紧紧攥住手中的棉袍。
“看你怎么了。”
左良傅一笑,并没有转身背开的意思,小丫头被陈南淮刺伤,不知伤口深浅,方才沾了水,别再溃烂了,得赶紧上药,这么美的姑娘,身上留了疤多可惜。
想到此,左良傅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打亮了,催促:“快脱。”
“你把火弄灭。”
“弄灭了怎么看你?”
左良傅忽而一笑,又想逗逗她,骄矜不已:“本官阅女无数,什么样儿的没见过?说不准你那嫂子抄家入狱时,也曾经过左某的手。你这丫头也太瞧不起本官了,本官御前伺候,便是后宫佳丽也见多了,还真没几个能入了左某的眼,你觉得自个儿挺美,比人家强?”
“你可真无耻!”
盈袖大怒,将棉袍用力扔到男人脚边,她不喜欢左良傅言语轻薄嫂子。女孩头一撇,倔强恨道:“请大人拿走,贫女生受不起。”
“糊涂东西。”
左良傅低声骂了句,吹灭火折子,踩着积雪咯吱咯吱走过去,弯腰抓起自己的袍子,蹲到女孩面前,凶她:
“自己换,还是我给你换。”
“你,你……”
盈袖慌了神,冻得牙关直打颤,她云英未嫁,从来没被男人看过身子啊。
慌乱间,女孩在雪里摸到一块石头。
要不,装晕吧,瞅个机会照脑袋砸下去,然后逃。
拿定主意后,盈袖轻哼了声,软软倒在雪地里,没入雪中的手去抓那块石头……
“姑娘,姑娘。”
左良傅皱眉,晕了?死了?
大约见了太多生死,左良傅半跪在地,不慌不忙地将盈袖上半身抬起,让她靠在自己腿上,两指伸向女孩脖颈探脉,触手凉腻,如同羊脂美玉。
他感觉到,在碰她的瞬间,这丫头微微躲了下。
呵,装的。
左良傅一笑,心想大约姑娘家害羞,加上受了点伤,脱不动衣裳,要他帮忙,又不好意思开口,便装晕。
这有什么的,大丈夫急公好义,帮这个忙就是了。
谁知刚扯开姑娘的小袄上的盘扣,左良傅忽然感觉危险气息传来,下意识侧过身子一躲,定睛一看,好险,这丫头居然拿石头砸他的头。
“作死!”
左良傅大怒,扬手便去打,可巴掌生生在女孩脸边停住了,他下手没轻重,便是精壮的男人都受不住,更别提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了。
可还是生气。
左良傅虎着脸,两指在女孩额头弹了下,喝骂道:
“好毒的丫头。”
“你才毒!”
盈袖只感觉脑门疼得厉害,拳头胡乱往男人身上招呼。
就在此时,她看见前边出现两抹绿油油的东西,会动,像狼的眼睛,又像鬼火。
“啊,后面!大人你后面有东西!”
盈袖尖叫了声,吓得扑入男人怀里,仿佛这里才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