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那边,王御医似又在搅弄汤药,汤匙和瓷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动,楚送艳双手掐在一起放在身前,“殿下的厄运,从五年前开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冷笑连连,魏良择看她淡而细远的眉皱在了一起,在圆润饱满的面庞上,尤为不起眼,不知是因楚送艳的话,还是她的这幅样子,他接连着笑了好几声,“你们就贯会用同情悲惨的目光去看旁人,这世道生活的人,到底没谁顺风顺水,所谓厄运,不过是失策的推脱。楚送艳啊,好多坏的结局,在刚开始的时候就有所现象发生。若当下不遏止,往后便不要推脱什么厄运不厄运了。”
“你也有厄运,你的身世不算吗?又是谁失策?”
“身世是最初的命数,是能改的。”魏良择隐隐的敛去轻狂的笑意,郑重其事跟她说:“我信命,却更信自己。从赌场的奴隶到现在的甲部少卿,全是我搏命换来,楚送艳,所以我更明白世上最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楚送艳陷入沉思,似在想什么例子来反驳他的观点。
这空隙间,焕亲王府的小厮来了一回,门都没进,只叫人口口相传捎了话进巴兰阁,“颂和郡主忧心大人至今未睡去,焕亲王妃遣人来赦王府要人,魏大人,怎的回?”
“便说我护送赦王从央王府全身而退,安然无恙,贼寇已尽数伏诛。赦王入宫,我留下整稳局面。”魏良择把腰间的玉佩扯下来,丢给那个侍卫,“把这东西让他们带回焕亲王府给郡主。”
待那人差不多走出巴兰阁,楚送艳才问:“这说辞给到焕亲王府,又是魏少卿给殿下固的一层保护?”
魏良择反问一句:“在一条船上,护谁不是护自己?”
“颂和郡主性情活泼,从前在宫中,她便常宿在孟皇后的宫里,那时候我最常听到她说的话,便是不嫁不嫁。”回忆往事,虽无画面,声音却是如同耳畔响起一样深刻清晰,楚送艳说:“想不到,嫁给了你啊。”
“她腹中已有了我的孩子。”他想到这个没出世的孩子,便觉得心里暖和了些,又想到谢彦已残,往后为这个孩子的路能铺成什么样,一时半会儿没个可靠的主意,魏良择便有些烦闷,“不论男女,起码不会过到我以前的生活。”
谢妤有身孕,这是楚送艳第一次听说,还是听他亲口说的,心里怅怅然的感受,并不比知道他成亲的时候,减缓多少分。
突地,隐约有打斗的声音在东南角传过来,齐齐的脚步声,腿脚碰撞的闷响。
魏良择神色一紧,朝着门外轻喊:“丁夏!”
丁夏反应比他可快了不知多少倍,魏良择声音刚落,他就已经提着剑站在王大夫身边了,指了指旁的窗子,“长欢楼那边一有动静,我就从这儿跳进来了。魏大人神机妙算啊,也不知丙冬在那边如何,想是没什么问题的。”
“派个人去传话,起码留一个活口。”
巴兰阁仍旧是乌黑黑的,同长欢楼的灯火通明,成了鲜明的对比。
丙冬和眼前这人过了几招,对方已经逐渐招架不住,往后退了好宽的距离,在自己抓到他肩膀的时候,听到他问:“王府中可有一位姓武的女仙师?习的是灵印术,名唤知蹊,可有?”
虽好奇,可丙冬动起手来从不废话,时刻谨记着殿下曾说过,多少坏人逃脱于好人话多,因此,他一抬腿,将对方踩在了脚下。接过来侍卫递的绳子,将人结结实实的捆住了。
丙冬问也不问,就拿麻布将他嘴给堵上,低声吩咐:“都回本位继续严守!将这人拖进屋里看住。给魏良择回一声,仅有一人来犯,已活擒,叫丁夏那儿千万小心,此人许是探路的,后头怕有更厉害的还没来。”
魏良择这边得了信,便不再同楚送艳说话了,聚在内阁床榻边,个个神经都崩到了极致。
儿茶一人站在巴兰阁的门外,对着里边说:“王府外头赵家的人都走了。后门有个姑娘寻来,穿着斗篷戴着帷帽,她说她是贵妃身边的丫鬟叫阿品,要见大人。”
魏良择走出去,只问:“可给了你什么?”
儿茶晃晃头,“不曾。”
“不识身份,你带些侍从去,把她抓进来。”
这般吩咐完,他便站在了门槛处,衣袂在身侧飘荡着,整个人身形都很萧条,靠在那里,静静的等待。
“丁侍卫,魏良择下巴真的有朱砂痣吗?”
楚送艳冷不丁的开口,丁夏一楞,“啊?痣?魏良择啊,有。”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