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半夜吃鸡蛋？

邢寡妇苦笑，如果白天就把鸡蛋拿出来，这鸡蛋哪里还能进她闺女的嘴里。平时她拿回来几个磕破的鸡蛋，嫂子都跟大葱炒了，一上桌就都被家里一人一筷子夹没了，她们母女俩根本吃不上。

可这话，她又根本不能直说。

“哪里是偷偷摸摸……就是想着这不过是我吃剩的，怕你嫌弃，只好给了巧凤，要不……要不姑姑就拿给你吃了不是。”

邢寡妇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可她的话引起了嫂子的不满：“哼，我们玉珍可没那样的福气，这孩子呀，打小过的就是苦日子。比不了你们娘俩，吃鸡蛋还说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要吃剩下，真不知道平时吃的是什么山珍海味了。”

她几句话说的邢寡妇眼圈也泛起了红。

“嫂子为什么说这样的话，我们娘俩过的又是什么好日子了？”

她心里难过极了，明明家里也养了鸡下着蛋，可她们母女什么时候在餐桌上见过一个？顿顿饭都是土豆萝卜和绿叶菜。厨房的柜子被嫂子看得紧紧的，鸡蛋那都有数的。看那数量，平常也是有人吃了的，可哥哥嫂子他们什么时候吃的，她完全不知道。

想到这些，她悲从中来，想止住泪水解释清楚，可是天生懦弱，让她几次吸气，却又根本说不出什么有力的话，只有掩面流泪。

“好了好了，一个鸡蛋，吃了就吃了，别吵吵了，赶紧回去，老子困了要睡觉？”邢寡妇的哥哥邢大根没好气地说道。

他心里也怨妹妹没好好教孩子，嘴馋偷吃不说，还说瞎话骗人，可他一个大老爷们总不好为了个鸡蛋跟妹妹外甥女计较，只好息事宁人。

“……不是，你们别冤枉人，我没偷鸡蛋……我妈也没有！”

常巧凤脸上还挂着眼泪，却鼓起勇气大声说道：“家里头有多少鸡蛋，舅妈你心里一清二楚，你再数数剩下的鸡蛋，是不是一个不少，到时就知道我跟我妈根本没偷吃！”

邢寡妇眼睛一亮，赶忙接着说道：“是啊，嫂子，咱家的鸡蛋都是你拿着的，你看看，肯定是一个没少。”

她嫂子眼皮一翻，说道：“我看你们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何必呢，真的数了也只能是你们自己难堪，愿意数那就来吧。”

说罢她打头进了厨房，挪开挡在橱柜前面的粮食口袋，从柜门里抱出来一个上面扣着个小盆的笸箩，搬到灶台上轻轻搁下，掀开小盆，里面满满地都是鸡蛋。

她回头嘲弄地看了一眼邢寡妇和她的女儿，然后低头专心数数。

“一五、一十、十五、二十……四十、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

“怎么样，嫂子，是不是没少？”鸡蛋数过了，邢寡妇松了口气，说道。

“没少？哼，你还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吗？明明就少了，还不止一个，是少了三个鸡蛋！”她家嫂子高声叫道：“还有两个哪去了？看来你们可不是头一回偷鸡蛋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