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广播响起端正的女音提醒即将到站，舒念朝窗外看了一眼，黑糊糊的天色蒙住了视线。当她试图透过窗户看清楚呼啸而过的景色，却只在反光的玻璃上看见自己的脸。

身边的中年男人刚吸溜完泡面，打了个饱嗝，起身对她说借过。舒念小心翼翼地收起腿，抚紧裙摆。

她穿的是梁以树送的礼裙，弄脏了不好还他。虽然他也没让她还。

原本她应该坐梁以树的车过来，但是他临时有事，说晚些来接。舒念不愿麻烦他，直接自己坐高铁去。

出站口有专门的出租车通道，舒念跟着标识找到了停车场，发现这一片都是私家车。她正低着头看手机导航，身边的车突然响了两声。

循声看去，驾驶座上的男人被挡风玻璃模糊了五官，但是依旧能看见他眉眼微弯，正满含笑意地看着她。

梁以树总是能在人群熙攘中找到她，过往的路人在她身后和眼前穿梭，她也能感知到他的视线，走马观花地略过无数张陌生面孔，捕捉到那双属于梁以树的眼睛。

舒念提着裙摆小步跑过去，梁以树把窗户降下来，露出轮廓分明的一张脸，头轻轻往副驾驶的方向歪了一下，示意她上车。

舒念很意外，没有立即动作，弯着腰跟车里的男人对话：“你怎么比我还早？不是公司有事吗？”

“是你太慢了。”他抬起手腕，把表盘上的时间给她看，“我开完会就来了，小陶说你还没到。”

“晚点了一个多钟头。”舒念吐舌，“那你提前跟我说呀。我要是打车走了，岂不是错过你了？”

梁以树没有说话，冲她勾勾手指。

舒念听话地把脑袋往他那边又凑近一点，他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藏青色的植绒方盒，舒念心里咯噔一下，这盒子她熟悉，电视剧里男主人公求婚时的必备道具。

还好梁以树没有拿出一个戒指，他从方盒里取出了一条项链，两只胳膊伸出车窗，绕到她脑后。

舒念就着他的姿势，和他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一些，感受到细长的物什带着银饰特有的冰凉附在脖颈。她抓着项链细巧的坠饰端详，抬额对上梁以树平静又温和的眼。

“惊喜。”

对于他这种直男式惊喜舒念哭笑不得，以为这是他拿来配这条裙子的，她对着后视镜美滋滋地照了照，心里却在盘算这也得不少钱，要好生戴着，不小心丢了断了她可赔不起。

梁以树在这时叫了她一声：“舒念。”

舒念应声回头。

他弯着唇，手指轻叩方向盘，“好看。”

她毫不客气地收下这波赞美：“那可不。”

等舒念落座，才注意到他穿的礼服和她这身颜色款式相称。

舒念的礼裙是一条纯白的长至脚踝的吊带裙，外罩着一件雪纺材质的小开衫，梁以树再三嘱咐不能脱。

裙摆上是纷繁复杂的花纹，一路蜿蜒至腰处，外面的一层薄纱下隐约看见绣着的一只鹤，她的视野只能看到细长的爪子，梁以树说是鹤，她怎么看都是鸡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