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朝堂上的事情跟我说多了我也不懂,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整天算计来算计去的累不累,”沐晚无趣的摆摆手,“所以呢,他叫什么名字,有画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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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轮之国大门口等了好久后还是没看到画像人物出现,沐晚有些烦躁,想着会不会已经进城了呢?告知城门看守留意画像中人后,沐晚离开大门,懒懒散散地走在西街上,东瞅瞅西看看,也没看到一个长得像画像上样貌的男子,腹诽着,不会人还没到吧,或是早就被所谓旧部找到了?
“这位大人,看看画吗?”
闻言,沐晚随手拿起街上小摊上的一幅人像画,连他这种艺术修养不高的人都觉得这画师画得真心不错,至少,比他接到的那副画像看起来更像是个人。沐晚不由得暗暗吐舌,看来这宫里的画师也不怎么样,还比不上民间的一个普通摊贩。
沐晚又抬眼看了看这个面皮白净的年轻摊主,“这些画都是你画的?画得不错,比很多宫…咳…所谓大师都画得好呢。”
年轻人一身布衣,有些羞涩,“谬赞了,只要心是美的,画自然也是美的。您是想定制一张私人画吗?我可以接全身或半身,也可加背景,不过要看实际情况增收钱币。”
沐晚打探过价格后觉得不亏,虽然自己在长相上比起顾月沉略逊色些,但若是遇到个好画师,画中的他说不定能胜过顾月沉,虽然自己不是个拘泥于皮相的人,但若能胜过顾月沉,想来也挺好。但又想起自己还有顾月沉交代的任务在,又有些犹豫,“那你以后还在吗?我今天时间怕不是很充分。”
年轻人叹口气,“这位客人,我以后恐怕不会在这里摆摊了,我本是想通过卖画挣点钱,买套体面的衣服好去见我伯父。”
“你是回来探亲的?”
“算是吧。”
沐晚琢磨着这天色也不早了,天一黑,找人就更加困难了,今天估计是没什么着落了,也不知守卫那边是否有动静,还是先享受当下吧,找人嘛,不急于这一时,一个无权无势的世子又能跑到哪里去?
“那便就今天吧,趁着天黑之前,画半身能画完吗?”沐晚找张凳子坐下来。
“可以。”布衣青年支起画架,调色,准备作画。
快画完时,异变发生了。
有一人突然蹿出人群,像小巷奔去,后边是一老妇的大喊,“抓贼啊!”
沐晚身体本能反应,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布衣青年说,“先去抓贼,等会儿付钱!”
“唉唉…”没等布衣青年回应,沐晚和那个小贼已没了人影。
沐晚全力追击,但奈不过小巷迂回曲折,让沐晚很难抓住他。这小贼在小巷中灵活穿梭,似是要把沐晚绕死在这里,沐晚暗骂一声,这小贼自知敌不过自己,便利用小巷地形想困死自己。
几番绕下来,沐晚终于还是跟丢了,他喘几口粗气,不知道这小贼又溜进哪个暗角里了,心下懊恼,这时,他听到了两声响动,是倒地的声音和重物撞击的声音。
沐晚赶到声音来源地后,震惊地发现,那小贼就那么趴在地上,像是被人砸晕了,而一旁,是那个刚才给自己画画的布衣青年,他正把一块石头弯腰放下。
“你…”
“哦,我刚看见他跑进小巷了,这小巷里路不好记,有些惯犯就喜欢往小巷钻,常常让人抓不住他们,不过我推测了一下这小贼的逃跑路线,”说着将赃物从小贼身上取出,是一个金手镯,“来之前我问过老妇所丢失的是何物,若这贼想要将赃物最快变成钱币来躲过官府排查,那么我想,他大概会先去典当行。而通过这些小巷前往典当行,这里就是必经之路。”
听着这布衣青年的分析,有一瞬间,沐晚仿佛看见了顾月沉在对自己说话。沐晚又随即摇摇头,最近总能想到他,真是令人不爽。
“所以你就来埋伏堵他了?”
“埋伏谈不上,毕竟,你看我,就只有一块石头而已。”
沐晚有些疑惑,“你就不怕他带了刀?”
“怕啊,当然怕啊,但父亲教过我一些防身的招式,到不至于会伤及性命,”布衣青年叹了一口气,“父亲常常教导我,男人要有男人的担当,不能总是畏惧不前。”
“你没有辜负你父亲对你的期望。”
“不,我只不过是个…”布衣青年低下头,慢慢低声说道,“让父亲失望透顶的儿子罢了。”
说罢,他低身在小贼身边放下几枚银币,转身走向小巷的出口,“走吧,去把这金镯子交还给那位老妇。”
沐晚默默看着他的举动,“那这个小贼呢?不管了?”
“不必了,我刚才拿镯子的时候感受到了,这个人瘦骨嶙峋的,仔细闻闻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药味,想必也是个可怜人,若是将他交给官府,估计就没命了。毕竟,人活在这乱世,谁都不容易。”
“你虽然身手欠佳,但我敬你这乱世之中依然不变的纯善之心,交个朋友如何?我叫沐晚。”
布衣青年身形顿住了,渐暗的天光照在他单薄的肩上,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我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说想要和我做朋友的,你还是第一个。”
他缓缓回过头,一字一句道,“我叫秦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