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睁开眼,亮摸到身侧一片空荡时,微微反应了一会。
他轻轻叹了口气,试图说服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
在房间里穿戴整齐,推门而出时,光的房门还紧紧关着。
站在光的卧室前,犹豫着敲了敲门,等了一会不见反应,亮终于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光的房间里,窗帘未被拉拢。天光便透过窗帘的缝隙,将房间笼罩在朦胧的柔光里。
走到床沿边坐下,望着床上正把脸埋在枕头里酣睡的恋人,亮到底没忍心立刻把光叫起来。
他一手撑着床沿,近乎贪婪地看了好一会,直到床头柜上的闹钟走过“10”,才俯身轻声细语:“光,该起床了。”
光模糊地应了一声,抬手就想把被子蒙在头上,被亮抓住,生生拉了下来。
“光,醒醒。”亮松开被子,快要碰到光的脸颊时,手又很快缩了回来。
大约说了五六遍后,光终于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看清来人后,下意识地伸手勾向亮的脖颈。
“塔矢……”光懵懂地笑了起来,声音里满是恋人般的亲昵。
但伸到一半的手却忽然僵在半空,光像是想起什么,猛地睁大眼睛,弹簧似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光平时脱睡衣嫌解扣子麻烦,喜欢松了靠近领口的两颗,早上起来好直接从头上脱下。
柔软的棉质布料松松垮垮地穿在光的身上,白皙的肌肤与醒目的锁骨在大开的领口中显露无疑。
亮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亦不与光有任何视线交集。
他放在床沿上的手指微微蜷起,目光虚焦在被子的某个点上,柔声道:“时间不早了,该起床了。”
光没有应声。
目送亮走出房间,轻轻把门带上,光本就弓起的脊背好像又往下垮了些。
他此时虽然因为刚才的习惯性动作而吓得睡意全无,脑袋却还是糊的,就像是调了一夜浓稠的浆糊。
说不上是不是没睡好。
按理说,塔矢之前去外市比赛时,他也是一个人睡的。应该没差别才对……
光又在床上缓冲了一小会,这才磨磨蹭蹭地起身,往门外走去。
走到洗漱台边取牙刷时,亮的手稍稍一滞。
五金架上,原本放在同一个马克杯里的两把牙刷,如今被分开放在了两只牙刷杯里。
那是自己先前怎么纠都纠不过来的光的坏毛病。每每纠正,光总义正言辞地说,没关系,你用马克杯把手的这一头,我用另一头,肯定不会撞。
可现在……
哪怕只是『假设』,也已经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划清界限了么?
亮苦笑了一下,取过自己的牙刷、水杯,洗漱起来。
洗完脸,抬起头时,亮听到身后的门板发出轻微的晃动声。
他进卫生间时,习惯了将门关上。
就在今天之前,光还经常起床后,不管卫生间是否有人直接开门往里冲。刚才的晃动声,恐怕是光想要开门时,中途停止了罢。
毕竟,他们现在只是“对手”兼“室友”而已。
原本熟悉的一切,好像真的在一夕之间,变得陌生起来。
亮洗漱完毕打开门,果然看见光穿着睡衣,扶着门框站在门外——他的脚伤还尚未复原。
“塔矢,你好了吗?”光指了指里面。
“嗯,你用吧。”亮把卫生间让出来,光就单脚蹦跶着跳进了卫生间,手一推,将门从里面关上了。
吃过早餐,亮将餐盘收进洗碗池后,并没有急着出门。
等光换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他习惯地叫了声:“光……”
光抬头看向塔矢,眼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但来不及说什么,就听塔矢改口道:“进藤,一起走吧。”
光像是还不习惯这个称呼,反应了一会,笑了。
一点问题都没有。现在的他们,只是“进藤”与“塔矢”。
他看了一眼时钟,笑着说:“不用等我,你先走吧。”顿了顿,又解释道,“我们今天不在一个地方。”
亮今天在有乐町的围棋中心有一场指导棋。
光参加名人战二次二回预选则是在位于千代田区的日本棋院本院。
可这种程度的解释还不如保持沉默——一座有乐町线地下铁,便能将日本棋院东京本院与日本棋院有乐町围棋中心串联起来。
说会场不同,不过是借口而已。
就因为……他们从今天开始,便只是“对手”兼“合租”人么?
亮笑了一下,没再过多纠结,就出门了。
亮一走,光的眼眸如寂灭的星辰瞬间黯淡下去。他对着大门发了会儿呆,然后打气似地往自己脸上重重拍了几下:“才第一天而已,至于么你?就当提前适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