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恍如烟火。
若木惜颜最喜欢的就是顾轻舟的笑,就像冬日里的暖阳,温暖灿烂,单纯美好。她不想因为自己而扫了顾轻舟的兴,也不想让顾轻舟难堪,于是轻轻点了下头。
顾轻舟也点了下头,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窗帘。
不知怎的,看到若木惜颜点头的瞬间,应听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更多的是心疼。他们都知道若木惜颜喜欢顾轻舟,而他们三个人的出现,是要把顾轻舟从她身边不留痕迹地悄悄带走,这对她而言,着实残忍。
“师姐,你上来吧,顾姑娘同意了!”应听容喊了声,然后看着若木惜颜,笑靥如花,“顾姑娘这么善解人意,把舟舟交给你,我放心。”
若木惜颜瞅她一眼,没搭话。
不一会儿,柳裳衣掀开车帘走了进来,行礼道:“民女柳裳衣,见过公主殿下。”
“柳姑娘不必多礼,在这不论身份,你起来吧。”若木惜颜神色淡然,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她看了眼应听容,又看了眼柳裳衣,语气不冷不热,“你们既是阿淮的朋友,那便是我的朋友,柳姑娘过来坐吧。”
柳裳衣颔首道:“多谢顾姑娘。”语罢,她走到应听容身边,挨着应听容坐下。
应听容俯身用手肘枕着大腿撑着下巴,盯着若木惜颜,说道:“顾姑娘,你看咱们都是朋友了,这一口一个姑娘的,显得多生分啊,不如这样吧,我叫你阿妤妹妹,你随舟舟叫我容姐姐,如何?”
姐姐?妹妹?
这么明目张胆的占便宜?
若木惜颜:“?”
她偏头,警告地看了应听容一眼。
应听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改口道:“好好好,你别这么看着我,怪让人家害怕的,我不叫你阿妤妹妹,舟舟叫我容姐姐,我叫你弟媳妇儿总行了吧?”
柳裳衣扯了扯应听容的衣角,小声嗔道:“容儿,不可口无遮拦!”
若木惜颜不再搭理应听容,拉开窗帘,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思绪飘远,万般憧憬南阳的花灯会。
在外的顾轻舟和顾靖舟分别坐在马车的左右两边。
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顾轻舟拉紧缰绳,喊道:“请车内的三位姑娘坐好了,我们就此启程!”
“驾!”
——
赶了一天的路,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顾轻舟一行人便在金傒镇的一家客栈内歇了脚。
夜已深。
清风明月,星罗棋布。
四周是无边的静谧,顾轻舟孤身一人坐在客栈的屋顶上,皎洁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更显得清冷孤寂,她目不转睛地望着点缀在夜空中的璀璨繁星,愁眉不展。
她就这么坐着,也不知坐了多久。
不知何时,顾靖舟拎着两坛酒上了屋顶,走到顾轻舟身边,观望被夜色笼罩的金傒镇夜景,沉默了一会,缓缓道:“还在为离开的事情烦忧?”
顾轻舟听到了他的话,却没有心情作出回应。
顾靖舟在顾轻舟身边坐下,把手里的一坛酒递到顾轻舟眼前,说道:“拿着,陪你喝点。”
顾轻舟接过顾靖舟手里的酒,揭开酒塞,喝了一大口,擦了擦嘴角,似在嘲笑自己。她道:“我现在终于能明白‘药能医假病,酒不解真愁’是什么意思了。”
“酒有时候真的是人间美味,有时候又难喝得让人反胃,反正酒不是什么好东西。”顾靖舟揭开酒塞灌了好几口,拍了拍顾轻舟的肩,“早晚都得离开,看开点。”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这是硬伤。
顾轻舟无奈耸肩,说道:“干一杯吧。”
两人以酒坛碰杯。
顾轻舟道:“说说接下来的计划吧。”
“南阳沿江,我们成功脱身后直接在南阳乘船向东一直到东阳城,夫子在东阳城等我们。”
“小老头在东阳城?”
“没错,我们先与夫子汇合,然后乘船出深江,再沿着东海一路北上去往百花国。”顾靖舟顿了顿,“轻儿,你说巧不巧,阿容和柳裳衣都是百花国的人,而夫子告诉我们能够回二十一世纪的方法也在百花国。”
闻言,顾轻舟送到嘴边的酒坛倏地停下,她看向身边的顾靖舟,满头雾水。
顾靖舟喝了口酒,接着道:“百花国有座铜陵山,铜陵山的月崖之巅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顾轻舟小声呢喃:“铜陵山的月崖之巅……”
顾靖舟道:“到了百花国,我们先送柳裳衣回忘忧谷,然后再去铜陵山寻找月崖之巅,至于怎么去铜陵山寻找月崖之巅,还得等到了百花国之后再做打算。”
望着高挂梢头的明月,顾轻舟沉默了。
半晌。
“等等。”顾轻舟发觉有些不对劲,“容姐姐和柳裳衣既然都是百花国的人,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华新国?容姐姐是来雁归山找轮回石,这还说得过去,那柳裳衣呢?她看样子似乎在禮州的桐枫苑待了很久了。”
“这些事我从来不过问。”顾靖舟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顾轻舟,“你要想知道得亲自去问她们。”
他们两个都是警察出身,能猜不到这其中的古怪吗?
百花国的间谍?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她俩还真是间谍。
有意思。
两人坐在屋顶上不再说话,只是喝酒。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是虫鸣鸟叫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顾轻舟问道:“大哥,你安排的那些暗卫,我能信任吗?”
“放心,公主的安全你完全不用担心。”一坛烈酒下肚,顾靖舟拎着空酒坛站起身,“我还有一个大礼物要送给公主,就当作我带你离开的补偿。”
顾轻舟抬头看着顾靖舟,问道:“什么大礼物?”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顾靖舟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很晚了,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去南阳,早些下来歇息吧。”
待顾靖舟离开后,顾轻舟仰头望着夜空深深叹了口气,迎着月色继续享受着清凉的微风,直到实在是困得不行了才下了屋顶,回屋洗去了一身的酒气,窝在床上睡了。
是夜,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