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真的是睡觉。

凤珏然乖乖躺在被子里，闭着眼睛，搂着她，“奉书和我说说话。”

“不是睡觉了吗？”扬眉反问。

“我想你了。想听你说话。”

小白被肉麻到了，但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

“我想想，啊，我那天去找了山鬼叔叔下棋。他果然跟你以前一样，哼，都不让我，你知道我输了多少盘吗？破纪录了，十连败。下棋不就是要棋逢对手才有趣吗？以后还是你去陪他下吧。”

“嗯。”凤珏然头蹭了蹭，闭着眼疲惫的应了一下。

“我跟他说，杜姐姐来了以后他要怎么怎么去盘算一下，不要真的当个孤寡老人啊。你都要成亲了，我想他心里肯定是百感交集。”

“可能人就是这样吧，自己如果觉得幸福，也希望看到身边的人也同样找到属于他们的幸福。你说是不是……”

凤珏然没有回应，他睡着了。羽睫轻垂，呼吸平缓绵长。

凤珏然浅眠，向来都是小白先睡着。

他从三四岁起都是卯时起练功，辰时吃早饭，休息半个时辰去读书写字，下午练剑两个半时辰，和山鬼下棋，要是输了的话第二天加练。哦，晚上还要防山鬼来偷袭，检查他当天学习的效果……直到他九岁第一次下棋赢过他，十五岁剑挑山鬼打成平手，十六岁下山游历，十九岁遇到她……还从未如此过。

看来他是真的累了。

小白心里软软的看着他睡得毫无防备的样子，低语：

“公子，奉书现在很幸福。”

山鬼慢悠悠在小火上烘茶叶。风雪城湿冷，这些茶是他专门在山下种的，最近刚采摘。

天气慢慢转暖，即使是风雪城里，下午的温度也能达到十一二度。

晴光渐长，人就会觉得想找些事来做。

他淡淡瞄一眼打着议事的由头来找他，结果从他书房里噼里啪啦搜出一大堆书籍工具，铺开纸张埋头忙碌的凤珏然。

“你剿灭了离水宫就不打算跟我说说？”

山鬼忍不住了。论城府深，他是真的比不过他的劣徒。

“我布局也并非一天两天，你还需要我单独告知？”凤珏然看着画纸凝眉，也不看他。

他早就把离水宫在各处的暗桩一一拔出，最后出马只是围剿离水宫本部。

山鬼饮茶摇头，眸色浮现淡淡追忆，“你娘在时，虽与离水宫决裂，但老宫主也还有些分寸，我们便不追究。这些年来，确实是不行了。听说之前奉竹还破坏了你在白梅山庄的暗网？她我是真的没有看出来……”

“不要提她。”凤珏然冷冷打断，“特别不要在奉书面前提起。”

山鬼失笑，“放心，你把她看得那么紧紧地，也只有你不在她才来看望一下我这个……呵呵，小丫头敢说我是孤寡中青年。”咯咯握拳。

“比孤寡老人好一百倍吧。”凤珏然补刀。

“儿大不由……”山鬼抖着手把“娘”字咽下去，换了个说法，“胳膊肘往外拐！”

凤珏然不理他。

一连数日他到山鬼这里来，仿佛在预谋什么不能让奉书知晓的勾当。

山鬼看了他的图纸，一目了然，“你房子不够住啊？”

一张张图纸详细的描绘着各个细节，还包括庭院，甚至种什么花，几本天工造物的书籍翻开面朝下放在桌上，有的里面还有夹页，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备注。

“聘礼。”凤珏然淡声道，说完继续头也不抬的忙碌。

小白呢是真当凤珏然是去议事的，因为他本来就有很多事要他来处理，只不过最近不在的时间长了一点点。她刚好在忙着研究伴手礼。

她学着书籍里面的记载打算仿照古法制作花露。

腊梅花露可以试试，这是风雪城的代表气息。大家来吃喜酒，带回去的时候一打开就能闻到风雪城的味道，再现当时的气氛。

玫瑰花露也想试试，风雪城不适合养玫瑰那样娇气的花，做一些她可以自己留着，好用就给凤珏然，沐浴后抹一点可以安神助眠。

腊梅花随时可以收集，玫瑰她要请人从山下收购了。

“流岚流岚。”小白趴在栏杆上唤了两声。

流岚“唰”的就足尖点地飞上来。

“流岚能帮我买些玫瑰花吗？”

“白姑娘需要多少？”

听说一斤玫瑰一钱香。

“十斤会不会多啊？为不为难啊？”

“不多。不为难。”流岚干脆的应了，转身就去办，效率极高的在一盏茶后回来。

“看好地方了，明天一早去收。来得及吗？”

“不急不急。”拖延症小白再次对风雪城的办事风格感到赞叹。

看来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下属……

两个人互相忙碌了些日子。

这天，凤珏然终于设计好了所有的图纸，揉着后颈，满意的端详。

山鬼踱步过来，“接下来呢？你要选在哪里？”

“用梁园南边那一块草地来改，寓意好。”良缘嘛。

山鬼张大了眼睛，“你还会在乎寓意好不好？珏然，我真的不认识你了。”

凤珏然不以为意，“人会变。”

山鬼感叹，“人会变没错。你会变真的是闻所未闻。大开眼界啊。”

“活得久见得多。”

“你给我闭嘴吧。”

小白的花露也做好了十瓶，小心翼翼的装在精巧的豆绿色瓷瓶里，看来看去还需要贴上标签，写了几笔又嫌丑。大概是见多了凤珏然的字，知道什么是一手好字的后遗症。

“公子公子，”小白正想着，看到凤珏然回来了高兴的一叠声的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