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傅公子那记性可真好!您要不提,我真都快想不起来我幼时学的那一段功夫是千机册上的了,”白令安深信做戏要做全套,一边内心感谢了傅弋八百遍,一边低头委屈地说着:
“我自来了这儿,日日勤练幼时学的那些个招式分毫不敢忘记,只为了有朝一日能报了那血海深仇,只是我也知道自己去寻仇无异于鸡蛋碰石头,那些个招式权当个心理安慰,实则苟且偷生罢了。”
白令安话落,便抬起头,满脸都在往外倾泻着内心的痛苦与挣扎,牧野长叹一口气,半晌没有说话,只又拍了拍白令安的肩膀,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未信。
“那套功夫毕竟是历代寨主的家传绝学,你该练,”牧野顿了顿,又道:“还是我来教你吧,即便那册子在,如若无人指导,也会陷入半难境地。”
白令安诧异地眨了眨眼,不是历代寨主的家传绝学吗?牧野竟然也会,幼时的记忆实在已模糊不清了,可只凭这一点,想来当年的老寨主,自己那便宜爷爷必是视牧野为亲子了。
这边两人在说着离奇身世和血海深仇,祝安青带着两个孩子和窦氏说的不过是些家长里短,倒是轻松,可也无聊。
白明心只觉得自己坐在那石头上都快生根发芽了,便同大人道了声要出去看看雨情,白明风嘴上说着不放心,满眼冒着光的也要去外面放放风。
雨势渐小,已有那坐不住的村民要下山看看自家的那些个家伙什,白明心同样好奇山下究竟是个什么水势,便也跟着那十几个村民一道而去。
还未行至山脚处,十几人便已停下了步子,原来下山的路已浸湿成泥水坑,遥遥便能看见山下褐黄色的水淹没了树身,只留下小半个树梢在风里水里摇晃。
登时便有几个妇人一屁股歪在了地上,拍着石头,喊着桃神爷,细数着自家那点儿家当和庄稼。
前后两辈子,第一次直面天灾,白家兄妹俩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与震撼,之前那些隐隐的好奇已被那近乎一望无际的褐黄色水面冲了个干净。
兄妹两人站在高处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不远处桃神庙那四角飞檐在水中若隐若现,一时失了声。
半晌,白明风才喃喃道:“明心,桃神爷是睡着了吗?这大水眼看都冲了自己的庙了。”
正望着水面,一脸正色地白明心扭头看了一眼自家哥哥,“哥,你现在要担心的应该是这水要是十天半个月的不退,咱们该怎么办?”
“咋办?荒野求生呗!”白明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乐观,转脸就开始思索其他的事情,“说好要来的姜夫子指定也来不了了,咱们这水要退了,今年的童生考试不知道会不会推迟……”
白明心无力叹了口气,突然定定地瞧着水面某一处,眯起了眼睛。
“哥,哥,你看!”白明心忙捅了捅自家哥哥的胳膊,指着远处那飘飘摇摇的几个大圆木盘,似乎是三个木盘连在一起,上面还坐着人,隐约正在往山这边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