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恨。”燕林眸色凛冽,脸上似笑非笑,“不过我恨的人多了。他们都还没死,还轮不到你。”说着张望了一下四周,想看寒归回来没有。
“你指望他能回来?”段虹嘲笑,“你真的相信他会摒弃仙门之别和我们合作?别天真了。”
然而这时寒归从迷雾之中一阵小跑而来。
他面色凝重,道:“前面有一队尸体,看衣着像是你们的人。”
燕林眉头皱起,略显焦虑:“等天亮就得想法子出这个森林,这林子不能待。”
三人夜宿林中,半夜时段虹难受异常,想要运功将自己身体里的毒素排出,却一点力道都使不上来。这时她感觉一股法力输入体内,应当是有人在运功帮自己疗毒。
此后段虹就一直迷迷糊糊的,天亮之后她感觉自己被人背着,可他们却一直在林子里绕,完全找不到来时的路。
渐渐的,背着自己的人似乎也有些体力不支了。
她感觉自己被放了下来,紧接着,欢快的唢呐声竟然划破云霄。段虹微微睁开眼,其实不用看就知道只有燕林会吹唢呐。
“如此时候竟然吹这样欢快的曲子。”段虹心想。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这是首什么曲子,是抬花轿。
曲调一下子把段虹拉回了三年前。
天阴云青之时,万隐寺朱红的檐廊之下,小师弟在师姐们的怂恿下,腼腆拿出唢呐,一首抬花轿将大家都乐得开颜。
燕林吹这首曲子是因为寒归一直耷拉着脑袋,似乎已经丧失了希望,只有一首欢快的曲子才能打破此时的绝望。长时间的饥饿与饥渴让两人疲惫不堪,寒归瘫坐在地上。
寒归稍稍心情愉悦了些,笑问:“这吹的是什么东西?!”
一曲奏闭,燕林回答:“抬花轿,够喜庆吗?”
寒归却还是叹了口气:“无论喜庆与否,如今我们精疲力竭,这林子又七拐八绕。若是走不出去,再喜庆也没用。”
燕林给他打气道:“我感觉我已经摸清楚这森林里的路了,再走一会儿我们肯定能出去。”
寒归对着雾气甩了两下剑,道:“昨天你也是这么说的。”
寒归擦掉额头上的汗,靠在树干上,语气里均是绝望:“走不出了。本以为入林不深无需处处留记号,却没想到偷懒一下就害了自己的性命。”
寒归有些颓废,但燕林不同,他有未完成的事,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他踢了寒归一脚:“你想想焦姑娘,都还没有一个结果呢,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
“想我什么?”清冷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那一瞬间,雾非雾,树非树。
一切都变得十分缓慢,周遭变得更加寂静,她的声音破开迷雾,穿过万林,直抵燕林心中。
“是她。”燕林在心里对自己说。
所有的疲惫都不是疲惫,这些年心里的苦楚好像也一瞬间消散。在心里藏了三年的人,一夕之间竟然就在自己跟前。
“没什么!”寒归霍地一下站起来,迎上去,“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我听到了乐声,”焦疏雨的眸光落在依旧背对着自己坐在地上的燕林身上,“寻声而来。”
燕林起身转头,心里的声音再度响起:“没错,是她。”
那一刻,四目而对,只转瞬间,二人就同时把目光离开,装作并不相熟的样子,实则内心已经是翻江倒海。
焦疏雨她好像是一路飞奔过来的,鬓角的发丝黏在清瘦的脸庞上。略有些气喘,带动着如削的肩膀上下浮动。
“这林子又大又复杂,你一个人来的吗?”寒归问。
“儿郎们在后头呢。他们”焦疏雨不为人知地看了燕林一眼,“他们脚程太慢,我先找过来了。”
话音刚落,细细嗦嗦来了一群百里九寨的人,跑得气喘吁吁。
见到此情形燕林心中一暖。若是自己的感知没错,焦疏雨一定是听到自己的唢呐声后不顾他人飞奔而来。虽然焦疏雨把面上的急切都隐了去,但燕林可以感受得到。
这时寒归在想起来燕林也在场,把焦疏雨带过来引荐:“这是燕公子,你还记得吗?岱安峰上你们还交过手。”
焦疏雨淡淡拱手为礼。
“燕公子,这位是我跟你说过的焦姑娘。”
燕林还礼之时心跳加速,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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