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以为,护天营在沿墙演练,暂驻独石关乃权宜之计。”
这话答得非常巧妙,老曹一时没听明白,但碍于圣上面前,还不好开口询问。
尚在演练中,就是说黄冲只要没脱离沿墙的路线,跟兵部打过招呼出关作战,时间上完全可以自己决定。不存在边军或屯卫需再次申请那道手续,因为他的人马尚在演练。
微笑,从朱由检嘴角渐渐显露,他满意这个回答,也满意曹化淳一脸的迷茫。
“该赏?”
“回陛下,仆人以为,该重赏。”
“才从中骑都尉升至上骑都尉,会不会快了些?”
“沿墙演练是陛下钦定的,怎么赏也是陛下说了算。他黄冲只管怎么练好兵打好仗,多斩杀些建奴的脑袋,其他的事自有陛下为他做主。如果连这点都不能明白,仆人斗胆一句,那他便不配提督护天营。”
一番话,让朱由检眼睛不由发亮。
讲话到此,曹化淳终于明白主子在打什么主意了。看来,王承恩日渐受宠也不是没有缘由。
“那朕该不该,去慈庆宫报个喜呢?”
“陛下仁孝,该去该去。”
老曹见主子面向自己,以为在问他,当下也就答了。
答是答了,主子也没讲他答得不妥,但官袍底下的白靴子,被人轻轻磕了一下。
踏入灵济宫藏经阁二层的宽敞大厅,渺目道爷那只正常的眼睛也眯成一线。
一片的窗明几净。关键在窗,大块的玻璃镶嵌在雕花木框内,无比敞亮的同时,让冬日难得的阳光温暖了整个大厅。
“道友请坐。”
百忙中,何真人亲自移步奉上了香茶,并很舍得地放入了五枚蜜枣。
“玉河边的主事真是能干,轰动了整个北京城啊。”渺目在夸赞,夸赞何仙姑及她的一帮弟子。
确实不简单,整场法事堪称道教的盛会,各宗各派都来了人观摩。京内的观院则直接派遣了弟子帮助,现在放灯的规模越来越大,达官家眷及百姓参与的人数空前。
“倒是让道爷您见笑。”
唤渺目为道爷有几分讲究。他的名气不大,前封的金石真人又没领,师门更是讲不清楚。好在仙姑向来宽度,因他定居在张府庄园的关系,索性降下一辈,直称为道爷。
“仙姑弘法,盛状空前,贫道向来都佩服得紧。”
道爷渺目已然今非昔比,宽宏气度早非当年道友眼中的乡下土鳖。他有的是底气,刚办完了皇差,又受了懿安皇后礼待,太康伯更是当财神一般贡着。若非要讲这些都是虚的,实的他更不缺。
日进斗金的玻璃厂,两个持百户告身的弟子及手握一营京兵的师弟,这些足够构筑他听人称道爷而是毫不介意的底子。
楼下和尚们的诵经声及木鱼的敲击使人超然,舒袖喝茶的仙姑在品味,品味着所有一切。
既然何真人不急说明,渺目也就当闲谈品茗,又既然一众道友将他往庄翁贵户当中派,他便也乐得接受下。要的是红尘富贵,既已踏上这条路,旁的得失,不计较。
“有桩俗务,尚需麻烦道爷。”
“仙姑尽管吩咐。”
灵济宫历久不衰的兴旺与各届掌院密切相关,而她何仙姑能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贫道与何尚书沾了些远亲,前回听说卫国公府上在替黄提督说亲,又因尚书小姐乃是贫道的名下弟子,故而相邀道爷,想听些消息。”
“此事太康伯已有交待,娘娘…娘娘却未曾提及。”
“不知道爷可晓娘娘为何不提呀,可是另有想法?”
“仙姑此言差矣,娘娘身在高位,此等事既然已有过问,又有太康伯出面,怎么可能会另有想法。”
何府千金与黄冲的婚事,渺目是极为的赞成。随着张家的势力膨胀,黄冲官位一步步的升迁,有些发飘的他认为,此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好姻缘。
“哦~,幸得道爷点明,贫道一时却是多虑了。”
“仙姑此番劳苦功高,来日张府及敝师弟也是要好好谢过才是。”
“如此说来,道爷对此桩嫁娶也是满意的。”
“贵徒乃尚书千金,敝师弟虽有些高攀,但他两人亦都为道门中人。良配也!佳姻也!”
“好好好,道爷果然讲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