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忽然消失的人
午夜,淡凉如水的月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溢满一地。
床上,春色无边,一对爱人汗水淋漓的拥抱在一起,带着彼此共同攀上了那极致而诱人的巅峰。
展洁浑身酸软无力,像只慵懒的猫咪般眷恋在蔺修言的怀里静静无语,现在的她累得连喘息都觉得疲惫。
在以前她只是喜欢被人需要的感觉,至少那不会让她被遗忘,被遗弃,所以她才会选择学医。可现在,她更享受被他拥有的感觉,他可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白,让她找到了可以依赖,可以信任的幸福。
倦意朦胧中,展洁感觉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被套上了什么东西,凉凉的。
她睁眼望去,月光下,一圈素白的银环在她的手指上闪烁跳跃着动人的光泽,而后,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掌包裹着自己的手,与她十指交握。
他的无名指上同样也带着一圈银环,在幽弱而暧昧的灯光下与她的交相辉映。
那是一副同款样式的对戒,款式极为简单素净,没有钻石,没有花纹,就只是素白的两个银环而已。
她的小一圈,而他的则大一圈,看着并不奢华,也不名贵。但展洁知道,这却是他给予自己一生一世的承诺。
泪水无声滑落,展洁高兴的笑了起来,可眼中的泪水却无法抑止的滚落,静静打湿他的手臂。
“这对戒指是我妈妈还在世时特意找人订做的,原本她是想在送给自己深爱的男人,可那天,在去取戒指的路上却出了车祸,虽然她并没有受到很大的外伤,但却因为过度惊吓而导致她心脏病突发,最后死在了手术台上。其实她那天之所以要亲自去取戒指只是因为她想在戒指内刻上自己和那个男人的名字,可结果却,却被那个男人的妻子设计给害死了。”
蔺修言声音淡漠,就好像是在诉说着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一般,但他紧绷的身体,微颤的指尖却泄露了他的情绪,展洁能清晰的感觉得到他的愤怒和不甘。
她转身搂温柔的住他,像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般,轻拍着他的背。
这些天对于蔺修言的身份,她已经多少能猜得出一些。刚开始她不愿,也不敢相信,一直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猜错了,但越到后来,越多的证据证明她并没有猜错,事实就是如此。
展洁害怕过,彷徨过,心里一直惶惶不安着,但无论怎样,她都舍不得放弃蔺修言,她想陪在他的身边给他安慰,虽然她没有能力,无法改变他眼前的困境,但至少她能让他有活下去的动力。
“前几天我找人在戒指里刻上了我和你的名字,也算是完成了我妈妈的一个心愿。”蔺修言搂紧怀里的人,即便前路是刀山火海,他也不可能会再松开她的手。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一个同样心狠的人,而这种心狠,永远都只针对她一个人。
时间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只停留在了幸福的时刻。
但这种幸福却虚假的可怕。
自从蔺修言住进展洁家的那一天起,他就和她同进同出,早上一起去医院,晚上一起回家。如果遇到她值夜班,他就会住在病房里等着她下班,然后一起回家。
那几天,展洁幸福得随时都能笑出来,也幸福得忘了潜在的许多危险和不安。它们只是暂时的蛰伏起来,并没有真正的消失不见,可她却大意的遗忘了它们的存在。
或者,是她不敢去想以后。
直到有一天早晨值完夜班,满面春风的推开病房的门却没有看到自己思念里人的时,展洁才惊觉,分离竟然悄悄得的就这么降临了。
她手足无措,毫无准备,在他的病房里呆呆的坐了一整天,时间缓慢得可怕,她心底的不安正在逐渐扩大,眼中的泪水一刻未曾停下。
她去了学校,可实验室空空荡荡,她去了外公家,却被警卫告知外公已经离家许久,世界这么大,她却不知道应该要去那里才能找得到他。
而他就这么,无声无息,无踪无迹,甚至一句话没留,连告别也没有的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万千世界,茫茫人海,她又回到从前的孤独一人。
以前蔺修言总喜欢站在窗口眺望远方。
现在,展洁也渐渐养成了这个习惯。其实她是很怕高的,她曾经站在过一个很高的地方,想要结束自己的不堪的生命。
最后她被那个人救了下来,然后送她出国。
他不仅求了自己的命,还拯救了她的一生。
这次回国,展洁原本是想找到那个人报恩的,但万千人海,她到哪里去找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人呢。
窗外暮色斜阳,半边天空被夕阳映照出一片金红。
展洁仔细而认真的打理着窗台上那盆蔺修言所留下的绿萝。
也许是经过了初春的滋养,原本毫无生色的绿萝一下子茂盛了许多,几片鲜嫩的绿叶子摇摇坠下。
从之前的紧张和不安里逐渐冷静下来后,展洁的心已经慢慢趋向了平静,因为她知道,蔺修言并不是真的失踪,他只是又一次的背着自己出去工作了而已。
否则依他的身份若真的无故失踪了这么多天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不说那些人,至少院长不会如此淡定,至少方何不会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