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怀里仍留有她的体温,空气里还残有她的气息,昨晚拥抱她感觉还那么的强烈和真实,若不是体谅到她需要上班,他可能会立刻冲进浴室里,把她抓到床上去。
天知道,要放手让她离开,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而他越来越难做到了。
新的一天在忙碌中开始,展洁今天下午有两场预订手术要完成,所以暂时不会有时间来管蔺修言,她只能叮嘱他多休息,不准看书,更不准工作,再轻声威胁他如果敢不听话,以后的每一天都让他独自一个人睡。
蔺修言望着不停闪着信号的电子邮箱,只能无奈而苦涩的笑了笑。
为了不影响到晚上自己和展洁的休息时间,现在的大部分工作,蔺修言都会赶在白天完成,虽然一下子提高了工作强度,会让他感觉有些吃力,但他却十分欢喜。
就在他忙碌得无瑕吃饭时,有人敲响了他了的门。
蔺修言看着紧闭的门疑惑了一下,拿起手机打开门口的监视录像,意外的看到了一群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低头想了想,大致明白了他们来找自己的原因。于是收了收手上的工作,将资料和书本放进抽屉后,才拿起一旁的遥控器,打开门锁。
展翼望着眼前这个半倚在病床上,体弱消瘦却清俊才绝的男人,内心里并不是很愿意将他与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妹妹联想在一起。
虽然至今不曾看到过他完整的病历,但即便只看他虚弱的身体,苍白的气色展翼也不认为他是可以照顾自己妹妹一生的良人。
“不知道你们今天来找我,是因为什么事情呢?”蔺修言并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所以穿上外套,从病床上起身移步走到沙发上坐下,望着对面的展家兄妹和封庭宇,客气有礼的问道。
虽然他们来得突然,但蔺修言内心却已然早有了准备,可以说,他一直在等着他们来找自己。
前两天他就已经从方何那里收到消息,知道展翼曾找了人来调查自己家庭背景。虽然有关于他的资料都已经被那男人严密的保护了起来,但只要展翼不笨,就肯定能根据一些蛛丝马迹的线索联想到其中的缘由,所以他们来找自己,蔺修言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反而是意外,他们怎么会来得这么晚。
“我们来找蔺先生是想确定,你跟我妹妹,也就是你的主治医生展洁之间的关系。”展翼看着虽然表面上客气,但态度却轻慢冷傲的蔺修言,不急不缓的问道。
“我和小洁的关系,就跟你们看到的是一样的,是医患关系,也是情侣和爱人的关系。”蔺修言并不做任何隐瞒的说道。
“老实说,蔺先生,我不觉得你有任何资格能做小洁的爱人,也没有资格做展家的女婿。”展翼心底对于蔺修言依然有着很深的戒备,久经商场,看惯尔虞我诈的他,竟然怎么也看不透蔺修言的为人。
但有一点他却可以肯定,那就是蔺修言是一个心思慎密城府极深的人,他有着阴险狡诈,心狠手辣的一面。可只要在展洁的面前,他就会瞬间转换成另外一个人,比如之前在手术室门口的那个虚弱气短,抑郁忧伤的蔺教授。
展翼怀疑,蔺修言有可能就是用那样的一副时刻需要人保护和关心的姿态,骗到了展洁。
“老实说,我也也不想做你们展家的女婿,更不觉得你展翼有任何资格来这里对我说这句话。”蔺修言倚靠在沙发上,双手交放在腿上,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左手手背,神情看似悠闲,却半是戏谑,半是嘲讽的将展翼的话给呛了回去。一双细扬的单凤眼半敛,过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以兄长自居的男人。
展翼闻言,先是神色一愣,随即面露铁青,已经许久不曾有人胆敢当着他的面挑衅他的威严了。
不待展翼有所回击,蔺修言笑容淡淡,语气轻慢的继续说道:“如果不是展洁的原因,我蔺修言也不会将你们展家的任何一个人看在眼里。虽然你们展家有钱有势有人脉,但那还不足以牵制住我,更不可能威胁到我,不是吗?”
蔺修言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语带双关的话让展翼及一旁未曾发言的封庭宇清楚的明白,蔺修言已经知道前些日子他们找人调查他背景的事情。
展翼暗暗深吸一口气,缓缓收敛起自己的怒意,他坐直身子,对蔺修言坦然一笑,虽然展翼平日心高气傲,但决不是那种不知变通,受不得别人半点挑衅的愚蠢莽撞之人。
刚才两人之间的那番对话,虽然只寥寥几句,但已足以让展翼知晓自己之前的确傲慢过了头,从而轻视了这个绝不应被忽视的对手。本来他一心只放在展洁的身上,确实不曾将蔺修言这个区区的大学教授放在眼里过,觉得他不过只是一个学历高些的普通人罢了,加之他又身患重病,理应不难对付,可现在,他却正在为自己的错误判断和轻视付出代价。
在这个男人身上,展翼体会到了何为深不可测。
“蔺先生的身份背景,我们虽然并不清楚,但也明白一点,你绝不是一个普通人。可是,这也并不代表你就有资格成为小洁的爱人,不是吗?”
即便他再有背景,再有本事,也改变不了他身患有病的事实,改变不了,他不能照顾小洁一生的事实。
蔺修言那双细扬的单凤眼微微一抖,将之前所隐藏的满腔怒火全都施放了出来,他冷冷的看着同样语带嘲讽的展翼,却突然轻笑了出来,可周围的空气却因他的笑声而陡然降低了几分。
展昊他们都不禁觉得一阵寒意袭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