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章(1 / 2)重莲女君首页

我是凉烨,是魔界的长公主,而即将要成为天宫之中的下一位天妃,可对于我要嫁的这个人,我是见也没有见过的,甚至,心中尚是抱着一些怨愤的,不为别的,只因这一场本就不由魔界挑起来的战争中,我们有不知多少的子民皆丧身与天界,不禁魂魄无法返归故土,便是连天界的仙气都能令他们的魂魄灰飞烟灭,难以轮回往生,不知有多少的魔族魂飞魄散,不知魔界的实力究竟被毁损了多少,若是天宫再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发动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我们的子民是否还有还手的能力……

而此番,我直上九重天的天宫,只为了要嫁与的那人便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天君,已有了二十多万岁的上仙。

姑且不论这一切,我连他的面都无曾见过一次,可此番为了魔界不至于被天族完全侵占毁灭,父君只能答应天族的要求,通过联姻来缓和两族之间的关系,通过联姻,来削弱我魔族的实力。

须知,魔族之中向来是女子实力较强、魔性也较深,这与其他五界皆是不同,若要细究原因,父君曾说,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天地伊始以来,天地之间便有了尊神和魔尊的缘故,而彼时的魔尊正是一位女子,这也就注定了自此之后魔族之中,向来是女子所承继的魔血较为精纯,修为也更是精深。

而我不仅仅是魔族之中的女子,更是魔界皇室的长公主,这注定了我的魔血乃是魔界之中最为纯净的血液,魔性与修为也必是精纯……

故而天族为了要控制魔族,一是要消减魔族的军队还有实力,再者便是要让我作为联姻的对象入天宫,说是联姻,实则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软禁罢了。

父君本是绝对不同意的,可是无可奈何,魔界本就不同于天界,魔界处于被永恒之火焚烧的炼狱之中,这里一片荒芜,除了魔族,便是任何的生灵都无法在这里生存的,更不要说像天界那般拥有源源不断的仙气供给,若是天族再次向我们开战,魔界便要真正地消失于六界之中了,无可奈何,便是父君不愿、母后不舍,我终究还是要离开魔界、要上到天宫的……

尤记得那日离开魔界的时候,那日一路相送的魔界的臣民们,还有哭到不行的母后和强忍悲伤的父君,还有魔界那虽说只会是永夜的阴沉的天幕,他们仿佛都充斥着浓浓的悲伤,我不由得就想起了这几万年来我在魔界经历的一切,所有的开心或是不开心的一切,魔界永远都是我的家……也可能会是再也回不来的家了……

我将要走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哨音,我猛地回头看去,只见小煊他乘着他月前新捉来的那只火红色的金乌,从远处的天幕尽头呼啸而来,那只金乌奋力地扇动着翅膀,端立于金乌之上的小煊将那支我送与他的短哨平举在唇边,金乌飞来的速度太快,风将他的鬓发尽皆吹乱,但他的面上却仍是一片强装倔强却难以掩饰的悲伤之情,我看着这样的小煊,突然有些不忍心起来,看着他明明舍不得却又要假装倔强的样子……

我本就是害怕他会如此,所以才没有告诉他我将要离开魔界的事情,更是不可能让他知晓,我即将离开魔界前往天界,而且这一离开可能便就是永远了,我害怕看见他充满悲伤的表情,我本是想着,要偷偷地离开的,哪知,他也不知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若是他能再晚一步的话,那么我便不用此时满怀着不舍和内疚的心情了……

我看看此时天幕之中孤独的那道身影,拼命地压下心中的不舍和难过,扭过头去,对前来借我入天宫的天族六皇子道:“方才是我有些走神了,实在抱歉,我们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他对我绽出了一个仿若春花绽放般的温柔儒雅的笑颜道:“无碍的,那长公主,我们走吧……”

我没有再回头去看一眼小煊,我知道,他肯定是想要拼命地赶过来拦住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或者说,一切都已经没有用了。

我是抱着已死的心来到天宫之中的,我本以为我将在天宫之中就这么千年万年地被囚禁下去,嫁给我并不爱的人,永远再也无法回到我的家乡,却不想竟会在天宫之上遇见他,遇见韶光……

与韶光相遇是在我尚还未离开魔界的时候,那时我尚还是父君母后护佑之下的那个天真的长公主凉烨……

那时我尚还没有遇见小煊,魔界与仙界也未曾开战,一切都仿佛是最寻常的样子……

他的出现像是意外,却又像是上天注定一般,那日我不知为何,像是冥冥之中被什么牵引着一般,我并没有再寻常常去的地方游玩,而是一直走一直走到了魔界的边缘,在一片荒芜乌黑之中,我“捡到”了他,彼时,他只道他是与同伴失散了的魔,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而且还有几个很厉害的魔族在追他们……

身为魔界皇族的长公主,我当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本想带他去见父皇,可他却不愿意,说要送他送去,他便道他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了,我只好把他带回自己的宫中……

我曾以为,那段时间是我这一生最开心的时光,我与他之间的感情,是不夹杂丝毫的杂质的,可谁知结果竟是如此……

那段时间,他不提离开,我也不好赶他离开,于是他便就此住在了我的宫中,虽说他也有自己的房间,可却是与他日日相见,就这么过了几日,慢慢地竟开始习惯他的存在,不可否认,即便是彼时他一直戴着那张遮住半张脸的面具,也丝毫不能掩盖他的俊朗,我一直都记得,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微微地弯起,是一个很好看的弧度,还有他那仿若刀削斧凿般的线条流畅的下颌……我一直都记得……

他那时还会给我讲许多凡间的事情,我问他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凡间的事情,他便说他从前便是由凡人成魔的,而这也就是那日为什么那么多的魔族要追杀他的原因之一。

这点我深信不疑,并非我太过容易相信别人,而是事实确是如此……

魔界中有的虽说只有魔族,但魔族却并非都是降生于魔界的魔族,大部分其实是本身是凡人,但由于执念或是贪念妄念过重,难以压制,走火入魔……

而这样的魔族在魔界之中想来都处于最低下的位置,只因他们曾经的凡人身份,这也如同如今的我一般,虽是上了天界,入了天宫的芩澜殿,也即将成为天宫中的下一任天妃,可我魔族的身份却始终让我在这偌大的仙界被认为是最低等的生灵……

也正是因为他对我说了那般的解释的言辞,所以我从本来稍微还有一点点的怀疑,变成了深信不疑,而也是自我对他的态度转变之后,他也发生了一些改变,是不知道该如何具体形容的改变……

他虽是仍旧与我一同住在宫中,可是,却不再是仅仅只在宫中,我也不像是之前那般能够时时看见他了,他仿佛多了一些不能让我知道的秘密,他对我的态度也发生了一些改变……

他才被我带来魔界的宫殿之时,仿佛对一切都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可是如今,他却会时常避开众人的视线,在这偌大的宫殿之中走走看看,仿佛在寻找着什么,而每当他看着我的时候,或是与我说话的时候,眼中也总是流露出一种仿若歉疚又仿若不忍的眼神,不再是我初见他时或是之前一直以来的那般清澈……

他对我的态度也是忽冷忽热,就仿佛是一直在纠结着什么一般,他仍旧会给我讲一些事情,却不像是之前那般的有趣……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座宫殿,甚至是这整个魔界,对我而言,都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这并不是说,我对魔界的感情,而是我能够感知到这座宫殿之中的所有正在发生的事情,整个魔界之中正在发生的事情,整个魔界仿佛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一般。

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拥有的这样的能力,但也许这本就是天生的……

平日里我并不会太过在意一切的事情,这也就相当于,人不可能会注意到自己身上每一部分的变化,但若是当我刻意去留意的话,我便能够清楚地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故而,当我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有些事情开始变得不一样的时候,我便开始注意韶光的一举一动了,可我越看却越发觉得看不明白了,可是,我却始终没有想到其他的事情,只当他是短暂性的问题,想着也许,过一段时间也许就会好的,直到,直到他突然和我说要离开,直到一切被突然地画上了结尾,我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迎来了一场猝不及防的分离……

其实也并不算是毫无征兆的吧,至少那天之前的前几天,他都再没有离开我的宫殿了,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开始那样,甚至要更好,好到几乎让我以为他决定要留在这里了,要留在我的额身边了……

临别前的那日夜里,他陪我放了凡间的烟火,为我吹奏了一首我所听过的最美的曲子,所有都结束以后,我们一起坐在后院廊下的阶上,一同饮了我宫中珍藏已久的来自天界的佳酿……

我仍旧记得那日在我眼前渐渐开始变得朦胧而且美好的一切,所有的事物在我的眼中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便就是这殿中的用来照明的烛光,也慢慢开始变得像一团团的光晕,真是漂亮极了……

但真的是因为太开心了的缘故吧,我仍旧一杯杯地与他碰杯饮酒,学着他教我的凡人之间如何饮酒的方法,虽说知觉已经渐渐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但是我仍旧能够感受到他的手轻轻抚摸着我有些发烫的侧颊,取下我手中迟迟不愿放下的琉璃酒盏,那只纤长而又有力的手抚上我的额头,又渐渐地放在我的头顶之上,轻轻地揉了揉,身为魔界之中地位最为尊上的皇族里的长公主,我从来不曾被如此对待过,但我只是感觉到了那自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便觉得心中仿佛被熨帖了一般,而后便是那力道恰到好处的温柔的抚摸,我不由自主地轻轻往那温暖的来源之处轻轻靠了过去,蹭了蹭,仿佛听到了一声轻笑,但紧接着却又是一声叹息……

迷蒙之中,感觉到那温暖的手掌离开了我的头顶,可下一刻,却已经轻轻撩开我的额发,接着,温热的呼吸渐渐靠近,我有些茫然地抬头想去寻找那温暖的源头,可下一刻,眉心却传来了柔软而炽热的感觉,我不禁有些安心地阖上了眼帘,任由自己陷入困意编织的网中,听到他的一声轻笑,接着是一声叹息,仿佛还有一句对不起……

再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问周围立着的侍女,她们都说我已经睡了三日了,而在我想起来韶光,正要下地去洗漱收拾的时候,一旁的贴身婢女却突地与我递了一封仿若密件一般的信笺与我,我方才见她拿给我的东西的时候,心中便是猛地一沉,我接过来一看,果真如此……

上面不过寥寥数言,大致意思便是说他已经在这里待的时间太久了,也不好一直待在这里,便先回去了……

我看到这里不免心中一寒,可下一刻,却又慢慢地把心放了下来……

他说,两月后便会回来……

自那天以后,我便日日都在等着他回来,我记得我们之间的一切,记得他曾与我在这魔界宫殿之中所发生的一切,而他的那句两月以后便会回来的承诺,我始终未曾忘却,一直坚信着,可这个坚信,却在两个月又两个月之后,甚至是更久之后,慢慢地开始动摇起来……

一开始,我一直相信他,相信他不会骗我的,既然留下了那封信笺,便代表着他并非不辞而别……

可在两个月之后的两年之后,我终于没有办法再继续等待下去了,我忘了我做为魔界的长公主所应表现出的皇家风范,忘了身为一个魔界长公主所应承担的责任和义务,只是因为这一个人,让我的整个心中慌乱成一片,等待的时间越是久,我便越是难以压抑住心中的慌乱……

不得已,我只好舍弃了我如今所应承担的一切,离开了我的宫殿,自此,千年,人间、魔界,来往穿梭,我努力回忆起他曾经给我讲过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他曾经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和事情,并在一千年的时间之中,将他们一个个地找回来……

一千年的时间究竟有多久呢?久到足够一个凡人轮回十世,久到一个朝代可以由兴到衰地交织更替,就到我从开始那个焦急寻找、却在人间之中茫然无措的女子,变得渐渐熟悉这个偌大的凡间,熟悉到,走遍整个凡间的每一个角落,扮演过各种各样的角色,见过各种各样的不同的凡人们,在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了印记……

一千年的时间就是这么的久远,而我却是在对他的思念以及各种交织复杂的情绪中度过了千年的时间,直到……

直到……魔界与天界开战,直到我没办法继续再这样在人间与魔界之间来回穿梭往来,直到我没有办法再对魔界的一切不管不顾、忘记我长公主的身份……

我不得已地暂时放弃了我的寻找,回到了魔界,以魔族长公主的身份担任了魔界的将军,带领着我魔族的子民,与天族决一死战……

但天族毕竟是天族,不仅有着得天独厚的环境,若是论起法术,也不知比我们精进多少,更何况,我曾在人间听过一句话,叫做邪不胜正,我们自然是凡人口中的邪魔,而天族自然便是正义……

而这一战,天界更是以绝对的优势战胜了魔界,可我始终想不通的一点是,不知为何,天族好像总是能够料想到我们究竟将会如何出兵一般,简直是无往而不利,打得我们措手不及……

自然而然地,魔界输给了天界,天族向我们提出了和解的提议,那作为战败一方的我们,自然没有什么反对或是拒绝的资格,不得已,只好接受天族的提议……

只是,此番天族向我们提议的、或是要求的,并不是什么样的进贡一说,而只是一个天族与魔族联姻的条件,而天族所要求的要联姻的人选,正是我这魔界的长公主凉烨……

一千年来,我孤身一人游历于人间魔界,在人间与魔界之间来回穿梭,为的便是要找到一个人,一个让我心中难忘的人,一个让我千年以来不停寻找到的人,可千年过去了,我没有找到他,便要嫁到天族,为了魔界,为了我的子民,我不得不放弃我心中真正的愿望与渴望,就仿佛我的心早已死去一般,在一个寻常却又特殊的日子被天界所派来的六皇子接去天界……

而小煊,是我在这千年之中所遇到的一个对我而言最为特别的存在,我身为长公主,我本就是有弟弟妹妹的,可是魔族之间的亲情却不似凡人之间的感情,魔性,很大程度上的影响了我们的一切,包括冰冷、包括狠厉、包括狡诈……这一切,并不是我们所想,一切一切都是由于体内所藏着的来自天地伊始之时便诞生了的第一任魔尊的魔血,魔尊当年用魔血造就了我们魔族,而魔血中潜藏着的不可磨灭的魔性便也会一直跟随着我们……

可我却是个例外,因为我并不似我的兄弟姐妹那般魔根深重,而只是像一个普通的凡人一般,并不受魔性的控制,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得以认识小煊,得以体会到那种凡人的亲人之间温暖的感觉……

彼时的小煊当真是可爱至极,也是倔强好强至极,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便与普通的魔族的小孩子不一样,魔族的性格一向便是凶残而残暴的,可是他的性格确实与凡人有血有肉的感觉更为相像一些,而诚然,初见他的时候也并不是在魔界,而是在凡间……

只因小煊并非是出生在魔族的孩子,而是流落在凡间的魔种……

彼时我尚且还在凡间,那时的身份是帝都第一的糕饼店的学徒兼卖货的小工,只因我这一张面孔看起来实在是太过惹眼,更何况我眉心和眼尾天生便有的印记,也让我不像是一个凡人,为了隐藏我的身份,也为了融入凡人之间,我便只能用易容之术掩去我原本的容貌,同时化为了一个年青的男子。

那日我本是在白日上了一天的工,正是已近傍晚的时候,将要打烊了,我收拾收拾店里的东西,打算把店里收拾完就走,而且,那也是停留在帝都的最后一日了,过了那日,我便打算要离开了,因为如果在一个地方呆了太久的话,实在是会惹人怀疑……

因为凡人的寿命实在是太短暂了,这也就决定了,在相同的时间里,他们衰老得实在是太快了,就比如说,十年的时间不论是对于我们魔族还是对于天族亦或是神族来说,不过是短暂到可以被忽略过去的时间,但这只是因为我们的寿命少说也有数万年,而数万年的时间在天界亦或是魔界来说,不过是刚刚迈入青年的年岁,故而,莫说仅仅是十年,便是百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

而寻常的凡人,莫要说是百年了,便是短短的数年不见也可能就此换了一副样子,而这已经是我在这千年之间来到凡间之中最为繁华的帝都中的第十次了……

只因为我与凡人之间巨大的差异,让我无法在一个地方一直停留太久,初时我并不清楚这一点,而第一次来的地方便就是帝都,只因为韶光当时尚在魔界之中的时候与我讲得最多的便是凡间的帝都,韶光会和我讲很多有关帝都的事情,比如凡间的皇帝、凡间的官宦以及凡间的风土人情,还有哪里的景色

最美,哪里有很好吃的东西……

故而当他那么突然地离开我以后,我第一时间所能想到的或许可以寻找得到他的地方便是帝都了……

初时我在帝都之中寻找他的时候,因为缺乏经验,只是凭着心中一定要找到他的执念游荡在帝都之中的时候,我并没有任何的准备,也并不曾易容,甚至都不曾化妆,这么一张明显与常人相异的脸庞暴露在众人眼中的时候便惹来了极大的麻烦,我虽是最后仍是凭着自己的法力脱身了,可到底还是浪费了许多的时间……

后来就因此我长了教训,易了容,将自己化作一个寻常的单身女子,可是没过多久,便又出事了,被人在半路上强行掳走了,故而,我便只能将自己化为了个凡人的青年男子,此番却是没人再找我麻烦,但是一直游荡在一个固定的地方终究是惹人怀疑的,不得已,我只能让自己真正融入凡间,而若要融入凡间,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与其他人一般的凡人,拥有自己在凡间的身份。

于是我便去了一家酒楼做大堂里的小工,一开始还是极度的不适应,但慢慢地也就变好了,这一切更是因为凡人之间的那种紧密连接着的关系,而我之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还很难以适应,只因为我本就是魔族中人,便是本性之中并不是一般的魔界中人,却也早已习惯了魔界中人的沟通交流的方式……

但如果要我说到底是更喜欢我已经生活了数万年的魔界还是不过才生活了短短一千年的凡间的话,那我的答案毫不犹豫便是凡间。

可不论我再怎么喜欢凡间,我也始终无法在一个地方待得太久……

方才说到我彼时初次来到帝都的时候,最后易容成了一个青年的男子在酒楼中做工,时间于我而言实在是从未刻意留心在意过,但是如今并不是在魔界而是在凡间,我也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凡人,我本是并未考虑到这方面的事情,所以还以为就可以一直这么下去,哪知在那以后十多年的一日,突然一个常常来酒楼的客人突然问道,问我怎么都十多年了,却一点都不显老,甚至是一点都没有变过的时候,我的心中便是猛地一沉,尤其是当他说完这句话以后,身旁的客官们也都纷纷看向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凡人们的寿命竟是这么的短暂,十年对他们而言已经是一段十分长的时间了,而我若是不想被人当作异类,便是要今早离开的了,自那日以后,我便悄无声息地收拾了行李离开了帝都,也是自那以后,我才明白,若要寻他,又岂是说寻便可以寻得着的,这人间如此之大,万物如此之多,关系如此之紧密,我若是想要在魔界中找到一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可在凡间不仅我感知不到身边发生的一切,便是要在一个地方长久地待下去亦是无法,故而,我只好在这偌大的人间之中遍寻何处,没到一处便留下一段难忘的故事,而在这将要满一千年的时候,我终于是第十次地回到了这帝都之中,这一个地方的人不停地在变着,因为我每百年都回来一次,而我每次在这里待着的十年所遇见的人们都会在我下一次到来的时候消失,虽然我早已是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可每一次的物是人非都让我难以压抑内心的感触……

而正如我方才所言,这一次的十年之期已近,那日便是此番的最后一日,也正是那一日,我恰好遇见了小煊……

那日,店里的掌柜也不知究竟是忍了多久了,终于还是没忍住地开口问我,究竟为什么自我来店中已经过去了十年,可我的样貌却是分毫未变,我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已然明白了,自己终是到了该走的时候,我不动声色地将掌柜的询问蒙混了过去,打烊以后,我把店里的东西都收拾完了以后,便打算带着我仅有不多的行李离开了,却突然听到店外传来小孩子们吵闹的声音,我本不应无辜插足凡人的生活之中,影响他们的命数,了可那日不知为何,竟似身不由己一般地,在听到了那一声闷哼之后,我放下了手中的行李,出门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刚一推开门,便见到被一众孩子紧紧围住困在中央的孩子,那拥有着明亮双眸和倔强眼神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小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