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恨自己的无用,嘲笑自己这般卑微却依然想活着。
脚步依然带着她来到陈文兰家,站在门外反复给自己鼓劲打气,“总要面对的,你这次不进去,后面一个月又怎么办?”鼓足勇气推开院门走进去。
陈文兰抱着儿子正在天井处玩耍,见进来的人是陈文竹,抱起孩子转身进了房间不再出来。过得一会,刘成义出来给她钱,陈文竹接钱时心里竟升起一丝期盼,也许陈文兰在知道了真实的费用后,会给她八十文让她还在柳娘子处吃饭。
伸手接过五十文的时候,她突然之间无比地想哭。
出来走到巷子的公用井处,晚间这里一般没人会来,她坐在井边痛哭出声,放肆地哭完后,擦干眼泪,打水洗了把脸,然后走到街上。
冬季天寒,路上几乎没有人,偶尔还有一两家店铺开着。陈文竹在一家面食摊子坐下,要了一碗面狼吞虎咽地吃完,吃饱的感觉真好啊。付完帐站起身离开,往前走得一段,肚子里突然翻江倒海起来。
陈文竹吐完以后,脑子里竟然浮出了一句,“真可惜。”然后又高一脚低一脚往柳娘子家走去。走得不多远,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陈文竹睁开眼睛的时候,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幽黑的夜空中几颗忽明忽暗的星星,静默一会,才反应过来,此刻她正独自躺在大街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继续往前走,等到了柳娘子家敲开角门,门房婆子很是不满说:“小娘子回来得也太晚了,按规矩这是不允许的,明天我一定要告诉柳娘子。”然后看到陈文竹苍白的脸愣了一下说:“快回屋去吧,天冷了。”
经过这一次后给陈文竹带来的直接好处便是,她每月再回去要伙食费时,除了依然没人和她说话,却不再晾着她,而是直接在桌上放五十文钱。
两年的学习时间将要结束,如今她们已经能熟练地把苎麻从制线开始到纺织成布。柳娘子上完课后对她们说:“我该教你们的都教完了,剩下的就看你们各自的悟性以及手上的速度了。还有两个月就全部由你们自己练习。”
待柳娘子走后,姑娘们聚到一起议论,商量着回去后也让家里买一台纺织机,象柳娘子这里的脚踏纺织机要四五贯一台,最便宜的也要三贯。陈文竹坐在一旁没有参加,她不知道这里结束以后陈文兰会如何安排她。
柳娘子叫了陈文竹和其他几个女孩到她房中对她们说:“你们是学得比较好的,回家去都跟家里人好好商量一下。你们有两条路可选,第一、自己家里买台纺织机开始织麻布,按你们如今的速度一个月也能赚得三百到五百钱不等。”
“其二、你们现在只会操作一蹑(脚踏板)两综(吊起经线的装置)织出最简单的平纹,还可以去赵娘子处的云锦班继续学习斜纹锻纹。她家就在我这后面两排,束脩四百钱学两年,平常你们还可以在她那里织麻布,每月会给你们一点工钱。将来学成以后,她还会推荐你们去成都府锦院,若你们能入选锦院,前途将是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