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旅知道阿白在说些什么。

——不过他没想到阿白如此思想成熟就是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样子的词语？』

阿旅保持微笑地看着阿白，像是好奇地问。

阿白看了一眼阿旅，答：『先不谈我看过其他的什么书籍，就谈谈我看过的一本非常有名的书，《红楼梦》——第六回的标题：贾宝玉初试云雨情，刘姥姥一进荣国府。云雨情为何物？——当时的我问了我的母亲这样的问题，我的母亲，或许是由于总算找到好好教育我一下这些事物的机遇，就跟我好好谈了一下关于「云雨情」的事情。』

『那你应该为你有这样的母亲感到自豪——她当初一定是支持「新文化运动」的罢？』阿旅听完阿白的话，说着，『还有，我觉得你比起阿直那家伙，思想开放多了。怎么说呢——这才是那些思想解放运动所希望得到的其中一方面的结果。』

阿白没有作声，就那么平静如水地看着阿旅。

——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做到思想解放呢？使所有百姓完全除去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是刚把前朝政府打倒的二十几年之后就能完全做到思想解放。打倒清政府只是第一步，是个基础，当然不能否认这个行动也是较为关键的一步。但最关键的一步又是什么呢？

阿白自己心里有个答案，但是说出来有似乎有些反对当时政府的感觉，于是便不继续想了。

阿旅不知道阿白心里想着什么，微笑看着她。

……

他们又谈了一些有的没的，帘子又被掀开。

——从内出来的，是阿直和阿旅父亲。

阿白看到阿直，不由自主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阿旅父亲嘱咐阿直：『伤口不要沾水，当心感染；保持充足睡眠，饮食清淡……一周后来拆线。』

阿直点了点头，就走向阿白。阿白看到阿直伤口处被纱布包了起来，其他沾上血液的部位似乎都清洗掉了。阿直转身问：『需要付您多少钱？』

『嗨，给您便宜一点——』阿旅父亲摆摆手，又说了一个数字。阿直点点头，左手伸进口袋。阿白看到阿直的动作，突然想到之前阿直和阿元一起请了自己一顿饭，而这时候正可以换阿直个人情——而阿元，则是等下次有机会再还。

于是，阿白迅速从口袋里掏出钱，并阻止阿直：『这次麻烦算是我惹来的，所以我就帮你付了吧。』并且阿白以请求的眼神看着阿直。

阿白的眼神让阿直有些看呆了，他觉得这个眼神配上这个小家伙，简直是太可爱了。——丝毫忘了自己是在私人诊所中，而且还在付钱中。阿白看阿直动作停止了，就立刻把钱塞进阿旅父亲手中。

直到阿白付完钱之后，阿直才反应过来——不过这时候已经晚了，再去搞这事儿会导致对方有些麻烦，阿直就作罢——想着之后有机会再说了。

阿旅笑着看着这种情景，阿顺则怔着。

『那么——再见。』阿直向门口走了几步，回头，右手搂住阿白的右肩，左手甩了甩。

阿旅就站着鞠了个躬：『别忘了一周后再来。』

阿直点头，又把右手牵住阿白的左手了。

……

此时的阿夜正在埋头认真吃饭。

——此时的他不久前刚做好菜。

大长桌上两素一荤：水煮黄芽白、炒青菜、糖醋小排，还有一碗白米饭和一杯水，全都聚集到阿夜面前。阿夜把嘴塞得满满的，就听见有人敲门。

他满脸尴尬地慢条斯理地咀嚼、吞咽着——为了避免噎住。敲门声越来越响，阿夜好不容易全部吞咽下去，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又拿张纸擦了擦嘴，这才非常镇定地走到门前，拿出钥匙，开门。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阿夜看到了阿直和阿白站在门口，阿夜惊讶地轻咳了几声。阿直见状，立刻把阿白抱住，认真问：『你感冒、生病了？』阿夜摆摆手：『你和我认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这是我的习惯？——虽然不知为何，总之我经常会这样。』

『哦哦，那就好。』阿直这才把阿白松开，安心地点头。阿白有那么一瞬间认为自己被揩油了。

阿夜把阿直和阿白请了进去，锁门的时候，下意识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发现了阿直头上的纱布：『你没事儿罢？』『嗯？你怎么突然关心我？怎么说呢——当然没事儿！』阿直用拳头敲敲自己的胸膛。阿夜锁好了门，转身上下打量阿直，问：『你为什么要向我展示你平坦的身体？』

阿直可以说阿夜也是半斤八两，但是由于他习惯了被阿夜损，就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坐在了大长桌边上的一把椅子上，看着桌上的菜肴。

『你没吃饭？』阿直问。阿夜慢慢走向大长桌，坐了下来，才回答：『我吃到一半，你们就回来了。刚才应该是你敲的门罢？差点把我噎死。』阿直无言以对地看着阿夜——自己当时因为担忧阿夜出什么意外还没回家，所以敲得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