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千就去叫了好几辆黄包车。
阿夜把三个严重伤员带到自己车上,随后立刻往较近的医院——中国红十字会总院赶。
严重伤员们都昏迷着,阿夜便沉默开车。
之后到达了医院,阿夜付费。不是特别严重的人,开药涂在伤口上,又给包扎了一下,就走了。严重伤员,并且昏迷不醒,就去住院了。
阿千自告奋勇地说自己留在医院照看伤员。
阿夜和阿金就点头,离开了医院。
……
阿夜出了医院,立刻找到自己的车。
开门上车,阿金毫不迟疑地坐在了副驾驶座上,系好了安全带,问:『待会儿你准备去哪儿?』
『回家。』阿夜简短地回答了两个字。
『嗯?』阿金挑了下眉,『不到我家去坐坐嘛?』
阿夜脑中立刻浮现出拒绝阿金的委婉话语,他就努力挑选着最好的拒绝方案。『去我家嘛!反正都要送我回家!』阿金的话打断了阿夜的思路。
阿金看着阿夜,阿夜注视着前方。阿夜决定认真开车——尽管民国时期的限制车速是非常慢的,但由于行人不断,还是有可能会撞到人。
上海路边的景色是怎么样的呢?——在住宅区还没有太多高楼的那个年代,在外国列强侵入后的那个年代,富人居住区域有红砖小楼,而贫民可能连住房都没有,在路边找个角落就睡去。
阿金的家,阿夜只认得路,却没有进去过——每次都是送到附近,阿夜就离开了。阿夜本人的住处是西式别墅,他父亲的住处,是比他家大一点的西式别墅。但是,不同的点还是有很多的:
阿夜住处主色调是橙红色,也有有些许白色,这样的色彩搭配(主要暖色调),给人一种大气、亲和、炽热的感觉,但如果不处理好周围的植物,导致被遮挡住,也有点像是鬼屋。整体从远处看,就像是白色框住了橙红色,层次分明——比如楼层分界处,就有白色给隔开,为了从外面清晰能够看出楼层数和使其美观不单调,尖顶也是橙红色的,进门处有个过道、短廊——很气派的样子。
而其父住处主色调则是白色、纯白色,只有尖顶是藏青色的,这样的色彩搭配,给人一种纯洁和冰冷相结合的感觉——虽然神圣,但是却遥不可及。如果结合一下中国古代对于白色的理解——死亡、不吉利,那么这栋房子还散发出压抑的氛围。窗户是模仿哥特式建筑的窗户的,哥特式风格,元素基本上就是:颓废、黑暗、死亡等等。因此从窗户上面,也能体现出这栋房子的压抑氛围。
阿夜不喜欢哥特式风格——当然,这不代表他非常讨厌这个风格,他只是——如果要自己选择风格的话,不会选择这个风格。但如果别人好心给他推荐,并且给他讲一些哥特式风格的事情,他是不会排斥的。阿夜不喜欢哥特式风格的颓废。
——那也是阿夜不和其父住一起的其中一个原因,其实还有很多原因,这里不展开了。
回到正题,阿夜在每次停下车等行人走过的时候,都思考着关于建筑、住宅的事情——虽然断断续续,不过阿夜并不在意这点小事儿。
开车的时候就集中精神开车,反正思考的事情并不是特别重要的——阿夜这样想着。
……
好容易开到了阿金家附近。
阿金道:『我家就在100米以内,过去很快的,你真的不去坐坐么?』阿夜由于思考了很多建筑的事情,就答应了。这让阿金吓了一大跳。在阿金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阿夜已经去找停车处了。
阿金等了阿夜一会儿。阿夜过来的时候说:『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没有没有。』阿金客气。
阿金领着阿夜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那是一条狭窄的弄堂,两排房子面面相觑。有人穿着随意在弄堂里乘凉,拿把蒲扇『扑腾』、『扑腾』猛扇几下,那风就『呼哧』、『呼哧』地来——声音细小到几乎听不见。几乎每个『小格子』外的晾衣架都挂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有几位妇女围坐在一起,全神贯注、声情并茂、叽叽喳喳地在互相讲述自己家里的事情。『吃!』——『碰!』——闻声望去,那是一桌人在打麻将,麻将不停碰撞在一起,发出响声。那种北京胡同里有的叫卖、吆喝声,在这里也是有的——只不过换了一种方言:比如苏北口音的『碬刀磨剪刀』、吴侬软语的『栀子花,白兰花』等。狭窄的弄堂中充满了生活的氛围。
——当然,与其说是『生活的氛围』,不如说是『平凡的氛围』。那是一般的小老百姓——与富人比起并不富有,与贫民比起也并不贫穷的小老百姓的生活。如果有机会自己选择身份,其实当个普通百姓就可以了——阿夜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