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我瞧着面善。”
李泰摸着自个儿的双下巴,发出这么一条评论。
“这倒极有可能——这丫头的长姊乃我一故人,几年前曾住长安,姊妹俩生得颇像,许是不知何时四弟见过。”李恪坐回位子,不疾不徐地解释道。
他这么说我也能理解,毕竟八年前我“掉落”悬崖,人证颇多,如今毫发无损地又冒出来,解释起来麻烦得很,还不如直接换个身份,简单快捷,符合三殿下的风格。
李泰一怔,随即笑开:“说得有理,应该是这样。”又看我一眼,“你唤何名?”
“阿梓。”谐音“阿姊”,但愿李恪能听懂我最后的倔强。
他果然在笑。
接下来他非常诚恳地向荆王又道了一回歉,并且将我描绘成一个生活技能八级残废又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少女,成功博得了荆王的理解,看向他的目光里甚至带了丝同情。
我:???
这走向跟想象的不太一样?荆王这个做叔叔的也太好说话了吧?
“阿梓——”李恪回头,想到了什么,无语地皱了皱眉。
我在心里欢快地应了一声,面上不动声色道:“殿下?”
“你是想留在荆王府,还是回我那里?”
看来他已与荆王商量妥当。
我“斟酌”片刻,向荆王行了一礼:“殿下宽仁,自我来此,府中人对我都颇为照料,阿梓心中感激。然,今日扰了殿下贺乔迁之喜,却是我的罪过,阿梓无颜再留府中,恳请殿下准我离开。”
荆王点点头,爽快地令人去取我的身契。
那张身契于我其实并无任何意义,上面除了性别相同,相貌描述上有相似之处,无论名字、籍贯还是工作信息均不是我的,但此时提这个,似乎不妥,我只能对他感激一笑,低头继续默默听他们三人的交谈。
李泰的目光弄得我很不自在。
按理说,作为李爱妻同志最喜爱的儿子,每天巴结他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一万,不过是八年前见过寥寥几面的人,他没理由会记住。那这眼神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他根本就没信李恪那套说辞?
回去的路上,我在马车里将这担忧跟李恪说了,李恪轻笑一声:“便是不信,又能查出何物?”说罢瞥我一眼,“八年前你已坠崖,这是许多人都看到的。”
说的也是。
不过……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说起来,数年不见,安姑娘取名的功力是越来越深厚了。”
兴师问罪?早该想到的……
求生欲令我当场犯怂:“殿下明鉴,我可绝无占您便宜的意思!”
他“哼”了一声,没再理我,只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阖眼倚在车壁上。
我这才得以认真打量他现在的样貌。
“……”老天待他不薄。
若说八年前的李恪单凭一张精致的脸蛋便可俘获一众姐姐粉和阿姨粉,现在的他,整个人则又添了些其他的味道,这是一种惟历经岁月积淀方可成就的气质,便是身处人群,也能令人一眼注意到。肤色由原来的莹白变成了麦色,看上去糙了点儿,但比之前更耐看。五官变化倒是不大,似乎只是深邃了些,棱角鲜明了些……
不过……我呆了一呆,若仅是如此,我怎会一眼便认出他是李恪?李愔与他生得极像,更在我已探听到的宾客名单中,为什么我没有想到是他呢?
“在想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