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令人防不胜防,却惊艳了年少时光。
之后的事早已被漫长的岁月磨淡,逐渐遗忘。
宋墨跟公羊寿叙述的时候语气很平静,用词也十分简洁。他说:“那时候我跟你一般大,刚突破心动初期,修为还不稳定。一出关就听人说我族的年轻一辈人全败在…当年的开天帝一干人手中,当时觉得十分不可思议,现在想想…一切似乎皆在情理之中。”
“最后一场是决定性的比赛。我和方白出场…当年他用的还是吟风剑,我用的还是青木琴,都十分稚嫩。我和他较量,虽然我总是进攻的那个,但我知道,我赢不了他。之后他削向我的腿,在我踩在他的剑上时把我往上一抛,于是我使出了‘晴天落雨’。眼看着赛场被细雨水汽笼罩,我知道这是我唯一一次有可能杀了他,并结束比赛的机会。”
公羊寿似乎对宋墨讲的事情很有兴趣。他道:“可是他不但活了下来,而且你们还成为了朋友。所以说,那时候你犹豫了?并没有下手吗?”
宋墨道:“不。当时为了家族,我没有丝毫犹豫,但是他避开了我那一剑。落地后,我十分虚弱,我想他看得出来,但是他并没有对我动手,而是…询问我一些…像小孩才会问的话,眼睛瞪的很大,少见的可爱。”宋墨想不起当初方白问了他什么,但还记得那时候方白的表情,忍俊不禁的笑了。
公羊寿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笑道:“我从未想过,方先生竟然也会有和‘可爱’这个词沾边的一天。”
宋墨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却。他道:“当时我希望他能认输…没想到竟然成真了。他跟我说,人类是在其他种族压迫下存在的,某些大家族甚至借他族之势欺压人族,而他们…将会改变历史,让人族站立于万族之上,成为世界的主宰者。然后…答应我加入了他们。”
“族中人因为这场名不副实的胜利,让我处置那群冒犯他们的小子。但是,他们没想到我并没有处死那群人,还偷偷跟他们一起走了。等族里的人察觉此事后,派了很多人来抓捕他们、带回我。”
“那时候追随开天帝的人并不多。一开始我也有后悔过,但是当我看到人类被异族、同类摧残虐待,才发现自己以前所在的世界是那么渺小。如果我没有遇到他们,或许…我将来会和其他族连亲,继承族长之位,跟那群披着人皮的野兽一样压榨人类。然后被开天帝以‘清扫’之名干掉!”虽然后来我的确还是背负了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死在了他手上。
“记得我实力极速上升那段时间,在一场血战中,龙族的火毒废了我所有的修为。那…是我黑暗人生的开始。我变得孤僻,也开始另辟蹊径。之后我修炼了另一部法诀,修为也慢慢上了去,才能继续留在队伍里。那时候,已经有一定数目的人追随现在的开天帝了。”
公羊寿道:“现在你也是这样,修为尽废,沦为一个凡人。历史还真是惊人的相似。”
宋墨不知想到了什么,也道:“的确。”
接着,空气中的声音静止了。
半晌,公羊寿才开口打破着寂静:“方先生他…他有道侣或者妻子吗?”他似乎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问了出来。
宋墨道:“以前是没有的,现在就不清楚了。”顿了顿,他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公羊寿道:“也没什么…就是好奇。“
——我是国庆结束的分割线——
公羊寿睁开眼睛:黄昏柔和的橘色光晕透过木制镂花窗打了进来,铺洒在洁白的纸张上。窗外是大片大片的红菊,簇簇如火,燃烧着晚霞。树木遮蔽了狭窄的青石板路,不远处有溪流、池塘和假山。
没有开门声,脚步声,那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令公羊寿瞬间汗毛直立:“你好像有心事。”如阳光白云般的嗓音,令人感到岁月静好、温暖辛福。此时却如幽灵般,狠狠扼住了公羊寿的咽喉。
公羊寿僵硬的回头,看见了他:
银质面具,鬓边两缕白发垂与胸前,一根银簪束住脑后的黑发,身着年代久远的白衣。看不到脸,给人的感觉也不会是难看的。他有一身用言语无法形容的气质,面具下一双漆黑如珠的眼睛好像空无一物似的,令人看不透。
公羊寿低下了头,道:“不,我没有。”他的声音就像被灼热的沙子烫过,沙哑而粗劣,无比难听。
因无人言语,黄昏的空气又安静下来。
公羊寿突然问道:“先生,您是真仙吗?”他那被红色丝线包裹的猩红眼球中满是期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