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
那背影穿着一身黑袍,这时闻声回头,才露出脸上一张龇牙咧嘴的鬼面。鬼面在月光下泛着绿铜色光芒,显得阴森可怖。紧接着,那鬼面人一言不发,淡然回转身体,一眨眼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慕容白站在原地微微一慎,继而才想起他四哥慕容彻已被父亲打断了腿,这件事早已传遍江湖人尽皆知,自己真不该将一个鬼面人错看成四哥。
如此,他又在门口犹豫片刻,但最终还是攥着拳头壮了壮胆子,咬牙硬着头皮进去了。
慕容白推门进去时,正瞧见父亲躺在厢房中的交椅上养神,身后的十七姨娘替他按着肩膀。
慕容白见了父亲的面,心中反倒有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坦然。接着,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说道:“儿子十九年来从未求过父亲,今日来求父亲一件事,望父亲无论如何也要答应”。
“说来听听吧。”慕容正武懒洋洋的说。
“儿子跪求父亲放过关刀门上下!”慕容白直言求道。
慕容正武这时才睁眼望了一眼慕容白,继而对身后的十七姨娘说:“你先下去吧。”接着,等十七姨娘走了,他才问慕容白说:“凭什么”?
慕容白来时路上,早已想了千百种理由,但到了此时此刻,却没有一条理由能说得出口。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回道:“古人言,夫为将者,必有腹心、耳目、爪牙。无腹心者,如人夜行,无所措手足;无耳目者,如冥然而居,不知运动;无爪牙者,如饥人食毒物,无不死矣。故善将者,必有博闻多智者为腹心,沉审谨密者为耳目,勇悍善敌者为爪牙”。
慕容正武听了这话,轻轻“咦”了一声,缓缓坐直了身子问慕容白说:“你的意思,这关家上下,难不成是你的心腹爪牙”?
“关家不敢说,但关家长子关元义正是儿子的心腹!”慕容白朗声回答。
慕容正武嘿嘿一笑,笑声中大有蔑视之意,继而言道:“你的心腹,算什么东西”!
慕容白心颤如麻,额头冷汗微出,但他此时并非为了自己着急。而是他知道,如果他不能说服父亲,关家还是在劫难逃。
他略一沉思,即便壮着胆子朗声又说:“古之善将者,养人如养己子,有难则以身先之,有功则以身后之;伤者,泣而抚之;死者,哀而葬之;饥者,舍食而食之;寒者,解衣而衣之;智者,礼而禄之;勇者,赏而劝之。将能如此,所向必捷。”
他背完了《将苑心书》中的一段话,接着又说,“儿子既已视他为心腹,必待他如己子,今日父亲要杀他,儿子不敢违逆父亲,唯有与他同死而已”。
慕容正武陡然圆睁虎目,将慕容白细细打量两遍,继而怒道:“你在威胁我”?
慕容白皱眉闭眼,沉吟片刻之后竟然顿觉心中苍凉黯然,索性把心声刨出,含泪颤声说道:“父亲子女众多,又偏偏与我情谊寡淡,我的死活何足挂齿,又怎能挟制得了父亲”?
慕容正武眯着眼盯着慕容白,手指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冷冷说道“你的意思,是讥讽我还不如你吗?你视心腹为己子,甘愿与他同死,而我却连亲生儿子的死活也无足挂齿。”慕容正武说到此处略微一顿,接着却又嘿的冷冷一笑,讥讽般说道,“你倒是死一个给我瞧瞧,也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