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谢王兄!”婧云欢欣之极,粘着夫差,说说笑笑。
好容易,婧云激动的心情才平静些,夫差开口说道:“寡人难得提早回宫,晚膳可准备好了?”
“哎呀!”婧云突然想,因着心情不畅,晚膳吩咐宫女做的。她不好意思地说:“臣妹这就上她们上菜!”
夫差尝了尝,道:“她们做的,不如你可口,以后还是别让她们动手。”
“哎!”婧云欢欢喜喜地答应着。
用过晚膳,夫差来到寝殿,抚着季子小像,默然不语。婧云沏好茶,端进殿。见夫差沉思不语,没说话,只静静陪着他。
“明天,是季子的忌日!”夫差黯然神伤道:“可是她的陵寝那样远,寡人没法去看她,陪她说说话。”
婧云亦很难过,她心头一酸,眼泪掉下,“王兄,遵古人风俗,到江边祭奠如何?”
夫差凝望着季子小像,轻声道:“只有如此了!”夫差痴痴守望着小像,婧云轻轻放下茶盘,连夜去准备祭拜物品。
次日,王宫传遍了婧云册封公主一事,合宫震惊!尤其是王后,气得说不出话!她不过是教训几句,吴王竟然就将一个宫女册封为公主,全然不顾她做为一国之后的尊严!显然,夫差此举就是警告她,不准她插手他身边的事,不准动他身边的人!不过各宫诸人羡慕嫉恨的反应,婧云恰恰看不到,因为,她正陪着夫差前往姑苏河呢!
夫差特意推掉政务,叔雍驾着马车,载着他与婧云来到姑苏河畔。江水湍流,江风劲疾!婧云将祭品一一摆好,点燃香烛,向期思邑方位,虔诚朝拜!她将三只酒盅一一斟满,然后悄悄退至一旁。夫差将盅中酒洒入江河,哀郁忧伤!
婧云轻声劝道:“江风冷冽,王兄回宫吧!”
夫差伫立江畔,淡淡地说:“你们到马车上等着,寡人与夫人说说话!”
“是!”婧云虽忧心夫差,但还是遵照他的意愿,与叔雍到车里候着。
夫差孤零零独自站着,纹丝不动!痴痴望着期思方向,一滴情泪从眼角滑落,风一吹,掉在袖口,瞬间即消。夫差一如尊雕像,江风吹起他的衣角,思绪如衣角不停地飞扬,飞到那两情交欢的时刻!那丝丝缕缕的绕指柔情,倾刻间,涌上心头,涌上心头……
突然,夫差心一阵绞痛,痛得他浑身乏力,目眩神昏。他强撑着体躯,到旁边的青石坐下,凝望着奔流不回的江水,喃喃道:“季子,你在脐下,能沿着淮河到姑苏吗?我太想你了,能来看看我吗?一眼,一眼就好!”
说着说着,夫差潸然泪下,“季子,我好想你!晚上做梦见到你,还是同从前一般,那么美,那么娇丽!你靠在我怀里,轻轻地与说话。可当我想抱紧你,却怎么也抱不住!我使出全力,也抱不住!想好好看看你,你却起身离开!我拼命拽,怎么都拽不回来!若你有知,就让我在梦里抱一回,好不好?一回,就一回!”
夫差撩拨着江水,仿佛季子经着江水来到他身边。江水冰凉,亦如他的心,冰冷冰冷……
婧云看着天,阴沉沉的。那乌云,齐齐从高处压下来。婧云差急喊道:“王兄,要下雨了,快上来!”
夫差一如方才,继续说着:“父王走了,被越国害死的!我要替父王报仇,除却朝政,还要上营场训练王军。所以,没那么多时间想你了。”
“你交待的事,我都记着呢。青洛与迟立已经成亲,婧云跟在我身边,刚收她做妹妹,她欢喜得不得了。她淘气起来,让人生气,想来多半受你影响。更多的时候,默默陪着我。楚国已经不敢侵犯,所以,宋国、你的母兄都很安全,可以放心了。”
“你把所有人安排妥善,独独没有安顿好我!你说,你是不是偏心!”夫差伤心欲绝!滔滔江水逝流,夫差心中的悲伤,却未能随波消逝。
眼见乌云越积越密,夫差仍独坐江畔。婧云顾不得许多,跑到他身边,生拉硬拽,强行将他扯进马车。叔雍驾车往前,渐行渐远。透过厢帘,雨打湿了烛香,望着孤冷冷遗留在江边的祭品,夫差痛苦到极点!
回到王宫,已是黑夜。雨已停歇,婧云点亮宫灯照路。入寝殿后,婧云取来干净衣物给夫差换上,更衣时,触及他手指,冰冰冷冷!再偷观他脸色孔,异常苍憔!婧云忙让宫女打了桶热水,让他泡在温热的浴水中,缓回气息!
婧云在宫苑里摘了些珠兰洒入木桶,这些小小黄粟般的圆朵,在氤氲水气中,散发出淡淡的幽兰清香。夫差凝滞的心境渐渐松缓开,泡了近半个时辰,神色方近平常。婧云拿来就寝穿的软罗锦衣,服侍他穿上。她怕夫差多思多想,连忙叫他上榻睡觉。夫差一如个孩子,十分地听话。待至软榻上传来轻匀微鼾,一直提心吊胆的婧云方稍稍心安,轻轻掩上门,去准备明天早膳的食材。
第二天,婧云早早起床做好早膳,并吩咐宫女一直看着,自己则端了洗脸水,唤夫差起身。她将水盆搁在桌上,见床榻上夫差仍在熟睡,便故意提高声音朝他喊道:“上朝啦!”
夫差闭着眼,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婧云以为在与她玩笑,就挠他痒痒。平常,他心意懒冷时,她出其不意地用这招逗他开心。可是,这会儿,夫差对她的逗趣全无反应。婧云觉察出不对劲,再一看他脸色,惊得手足无措!夫差脸色青紫,双唇紧闭!婧云慌了!她扑到床榻前,伸手探鼻息。万幸万幸!还有呼吸!婧云回头大喊:“来人!快去请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