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庄子想要找到韩棠是很难的事情,可悠郁很容易就能做到。
因为他比常人更了解韩棠。
韩棠是个喜欢养鱼的人,大多数时候他都会在一处屋子里静静地坐着。
因为那有鱼。
不仅屋子内有困在鱼缸的鱼,屋子后的湖面更有数不清的鱼。
只要看到鱼儿悠然自得的游动,他仿佛也变成了鱼儿一般,没有烦恼和苦闷,只有无忧无虑的游动。
屋内的茶几上是两杯热茶,几缕轻烟从杯中散出,浓醇的茶香也一同扩散。
这屋内就韩棠自己明明沏一杯就够了,可是他却偏偏多沏了一杯。
房门忽然被人打开,一股浓烈的茶香扑向来人。
韩棠任何没有意外,这是他预料中的事情,这多沏的一杯便是为来人而倒。
浓酽的茶香不断飘来,悠郁端起一杯便品尝起来,没有丝毫的客气。
当然不用客气,悠郁知道这一杯是沏给他的,不喝就浪费了主人一番心意了。
他猜得很对,韩棠是沏给他的;韩棠也猜对了,今日悠郁会来。
一切尽在不言,场面就像温馨的老友见面一般。
可这看似温馨的一幕却让人觉得别扭,这两人表情都太冷淡了。
两人非但没有半点私交,而且关系还跟僵。
两人本该可以成为知己好友,可是这不可能了。
过了片刻,茶水过半,两人连抬头瞧着对方的欲望都没有,更别说交谈。
场面很冷,气氛很僵,两人也懒得打破僵局。
理念不合的人,连个眼神都不配不值。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也许可以温热茶水翘首以待,但对方不值得开口;也许能做到一切尽在不言中,但对方不值得交流。
大厅静悄悄的,只有熏香燃起的烟在升腾,正中的墙壁挂着一个矫若惊龙的静字,每一笔都充满着特别的味道,观之仿佛天地内所有的静美都在纸上。
这是韩棠亲笔所写,谁能又能想到一个粗鲁的杀手竟然写出这般拥有大家风范的的字。
也许杀手更能体会静的含义,安静的近身,悄无声息的挥刀,连得手后的离开都是静悄悄的。
杯都空了,可气氛依旧如此。
韩棠垂着头把玩着空杯,仿佛这杯子是世间稀有的古玩。
悠郁已经转头看向窗边爬过的蚂蚁,仿佛从未见过如此小巧玲珑的生物一样。
两人不想开口,仿佛是在较量一般。
可这场较量悠郁已经输了一半,因为是他来找韩棠的。
果然,半响后,悠郁缓缓地道:“我本不该找你。”
韩棠目光依旧停留在空杯上,忽然说道:“可是你却来了。”
悠郁道:“巡逻的死士都没回来,所以我该来了。”
死士纪律森严,而巡逻后必定要回来报道,这是是老伯定下的铁令。五年来风雨无阻从未变过,可是今天却没有。
韩棠点了点头,道:“他们只有死了才不回来。”
是了他们只有死了动不了的时候才不会遵守老伯的铁律。
可是早知道,这群死士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哪怕是成名的高手遇上都得望风而逃。
这些百里挑一的精英竟然无声无息的就死了,究竟是什么杀死了他们。
山庄外仿佛藏匿了一只噬人凶手,张着血盆大口捕猎着每一个外出的行人。
随后韩棠又补充了句,道:“敢来这撒野可会得罪老伯,这群死士的命还不值得,还得加上我的人头,才值得付出这样的代价。”
他说话极为轻松,可这内容并不简单。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缚虎必用紧绳,江湖上没人是傻子蠢驴,否则早就死的很惨了。
敢来寻找韩棠麻烦,肯定是设计好了必杀之局,否则一旦失败,每个深夜都会让主谋惶恐不安。
韩棠的报复,谁都承受不起。
庄外有多少个敌人,没人知道,但却知道韩棠已经被包围了,必杀之局正在展开。
身陷漩涡,身死存亡的时候,寻常人早就吓破胆了,可是韩棠脸色依旧从容没有丝毫担忧,这气度不亏是天下第一的杀手。
悠郁道:“我正是为此时而来。”
韩棠闻言手停了片刻,随后又笑了,笑容带着讥笑,道:“你不该来。”
悠郁反问道:“为何不该。”
韩棠道:“五年前第一次见面,你被我刀上的血吓得发颤,你武功不错可胆子却很小,你本该找个地方躲着,等我死后你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