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王姜低声问道。
“嗯。”
复曜走到病床前低低地唤了一声:“爸,我是小曜,我回来了。”
“小...曜......”复老爷子艰难地睁开眼睛,口齿不清地嗫嚅道:“回...来...就好......好...”接着又是一连串干咳,足足五六分钟才平息下来。
“爸...”复曜拉过被子上那只宛如枯枝的手,攥在手里细细地摩挲着:“爸,你的手...怎么变得这么小了......”修长白净的手掌轻而易举地就能包裹住那只硌手的枯节,不留一丝缝隙。
“我记得以前你的手很大,”复曜冲着复老温柔地笑了笑道:“可惜从来没有牵过我...”,这句话更像是复曜在喃喃自语,声音低似蚊鸣,却一字不差地落进复老的耳中,这分明就是一个委屈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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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在外面留的野种?!”
记忆里一个富态的女人在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一旁自称为‘父亲’的男人:“好啊你!胆子肥了,养野种就算了,还一养十三年!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婷婷,你别在孩子面前说这样的话!!”
“我说又怎么了?还不许我说了?!我警告你,这小杂种不能留下来!否则就离婚!”
“你这人怎么这么绝情?!我都给你解释了,跟你结婚前我就跟他母亲断了联系,谁知道后来...”
“后来...哼!复平之,你就这么确定他是你孩子吗?还指不定是哪个野男人的呢?”
“你......!你好好看看,这孩子哪里不像我?!”
“好好好!你说是就是咯!”,女人气不打一处来:“复平之,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要不把这小杂种弄走,这辈子就别想见到我们娘俩了!!”
女人抛下这句最后通碟转身摔门而去,临走时不忘记抛来一把又厌又恨的眼刀来,仿佛他是绝对不应该存在于此的洪水猛兽。
屋内重新回归于平静,十三岁的小曜转头看了看这个不久前突然自称为父亲强行闯入到他生活中的男人,心里苦笑了一声,‘呵,自顾不暇,不自量力......’
“复叔叔,其实你...不用管我,我能养活自己,今天...让你为难了,我...这就走。”,小曜起身就要离开,想了想还是回过头说道:“复叔叔,我妈临走之前交代过我,要是见到你,一定要喊你一声...爸爸...”
“她说...您以前总是盼着她能给你生个小孩,听到别人家的孩子喊爸爸总是羡慕得不得了,可惜生了你却没见到过...更是没能听到一句‘爸爸’......”
“我可以...这样喊您吗?”
小曜看着面前这个低着头默然不语的男人,咽了咽唾沫,迟疑了半晌,小心翼翼地喊出:“爸爸”。
一滴泪从这个既陌生又有三分熟悉的男人的眼角滑落,正好掉在乌黑铮亮的皮鞋鞋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