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人愣了一瞬,咬着唇的玉牙一松,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来:“厉青凝,你有没有心。”
厉青凝察觉自己松开了红衣人的手,用自己那一如既往冷淡的声音道:“我有没有心,你还不知道么。”
红衣人气急败坏,一张艳丽的脸憋得直泛红,美得勾人心弦,不可方物。她越靠越近,似索吻一般微微扬起下颚,眼眸低垂着直盯着近在咫尺的唇。
目含秋水,风娇水媚,真真是个美人。
厉青凝只觉得自己呼吸一重,险些就要迎了上去,可只一瞬便打住了,还往后一仰微微避开了些许。
红衣人冷哼了一声,后退了一步就躺在了温泉池边,枕着打磨得光滑的石子,径自撩起了下摆,露出一双玉白的腿来。
池边的水方及踝高,可她这一躺下足以浸湿大半。
像是在激怒她一般,红衣人翘起唇角就笑了,“殿下高高在上不可亵渎,可我今日却偏偏要亵渎这东洲之花。”
话音方落,断断续续、时急时慢的喘气声响起,清喉娇啭,扰人心弦。
厉青凝眉心一蹙,微微偏开了眼,缓缓道:“风宫主请自重。”
那红衣人挑衅般挑起了眉,正欲说什么的时候,厉青凝忽然听见扑通一声巨响。
回过神时,只见鲜钰又跌进了水里,一双细瘦的小手在胡乱挥着,脸上尽是慌乱。
这模样分明不是装的,厉青凝愣了一瞬,手微微一抬,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硬生生止住了手上动作,转而跃入池中,将那像小雀儿般扑棱翅膀的小姑娘抓了起来。
被抓起后,鲜钰下意识抱住了厉青凝的手臂,满心在想,她可不能再死一次,死了可就未必能回来了。
抱紧了厉青凝的手臂后,她双腿又蹬了两下,这一蹬就蹬到了池底,这才回过神她已经站稳了。
再一看,是厉青凝救了她。
厉青凝是真疼她惜她啊,竟一言不发就跳进来了。
那跳进池子里的长公主确实只字不言,微微抿起唇将鲜钰往池上拎。
厉青凝看了看手里攥着的那湿漉漉的女童,又想到了那红衣人,顿时很是一言难尽。
这一回想,就想到方才分神时看见的种种,听见的字字句句,自然也忘不了自己在思绪中脱口而出的那一声“风宫主”。
思及此处,厉青凝的神色愈发复杂,她可不曾将风停火和梦中人联系在一起,这一男一女如何联系得上。
说来,近几次依梦中所见,那红衣人的面容、声音和身形是越来越清晰生动了,真切得就像她确实与此人关系匪浅般。
厉青凝又想了想,那红衣人的容貌与风停火似乎是有些相似……
不可。
她不敢想象风停火实为女儿身,更不愿想她和风停火……
若是如此,那红衣人还不如是身侧这落水鸟一样的小孩儿。
厉青凝脸色甚是凝重,一抬手就按上了池边那衔珠玉龙的角,池中浮着药草的泉水随即咕噜一声往下降,缓缓被排放了出去。
水是降下去了,可这甘苦的药草味儿却经久不散。
鲜钰被拎到池上后,急促地咳了几声,回头看见厉青凝脸都黑了,也不知怎会气成这样。
“殿下,钰儿泡得有些腿软。”她小声道。
厉青凝僵着脖颈垂头看她,过了半晌才唇舌干燥地说:“若有下次,莫再硬撑。”
鲜钰颔首答应,一边拧着袖口的水,一边悄悄地抬眼看厉青凝。
只见厉青凝甩了一下袖口,一枚玲珑骰子和一个锦囊咚地落在了地上。
鲜钰垂头一看,顿时认出了那枚玲珑骰子。
那骰子是镂空的,六面皆被镂成了花瓣状,里边是一颗极为罕见的淬魂珠,落地时响得清脆,直直滚到了她的脚边。
这便是新帝忌惮之物,也是先皇宠后留给厉青凝的。
厉青凝也是一愣,她暗忖了一番,拾起骰子和锦囊,一边问:“若我将这两物之一赠予你,你选哪一件。”
鲜钰心道,这问题答错了可是要送命的。
她哽了一瞬,眼眸一转就看向了锦囊,下意识道:“我选金子。”
厉青凝先是微舒了一口气,尔后目光一沉,缓缓问:“你怎知里面是金子。”
鲜钰倒吸了一口气,心道,一天到晚吃枣糕,总有一日得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