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喝这个,我喝落山酿。”许景明准确地辨认出了梅子汤和酒的差别,他端起酒杯想喝,想了想又放下了,“我先不喝落山酿,我要跟你说话……”
沈宁问:“殿下您要说什么”
“你看那个,对……李立新!就是你怀里的那个。”许景明用手指了她半天,“……你叫什么来着?”
那姑娘还记得早晨靖王殿下点了她和另一个人后又说什么夫人管得严,只以为他现在是瞒着夫人出来寻乐的。又听到许景明问她名字,满心都觉得靖王殿下这是对自己念念不忘,心里激动万分,忙起身回话。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许景明又指着她继续问:“……对,反正就是你,你自个儿说,我早晨是不是连碰都没碰过你”
那姑娘立时尴尬在了当场,委实没脸得很。
许景明不管她是不是尴尬——到底是个天潢贵胄的靖王殿下,自小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围在身边的人多是看着他的脸色过活,就算是被他当场下了面子也只有陪笑的份,哪里会说什么呢。
他甚至都不觉得自己这话问的会让人尴尬,他就是想解释清楚这事儿。
“我真没碰她,一下都没碰,我想听个曲儿都没听着……小宁,我没碰她。”许景明倚在边上,拉着沈宁的手嘟囔,“你别恼我了,别恼我……”
沈宁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酸涩,他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小宁没恼您。”
许景明却不信:“我知道你不高兴,你从早晨就不高兴,现在也不高兴。是不是,你是不是早就猜出来了,变着法儿的套我话呢?……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沈宁轻轻抿着唇,过了一会儿才道:“没有不高兴,现在没有不高兴了……”
他一开始确实有一些不高兴,这是他后来才觉出来的——其实当时,他心里更多的是慌,是在害怕。
他之前也听说靖王殿下对他们这种人的兴趣至多也就半个月,所以今天早晨猜出来靖王殿下是去了哪儿之后,他就一直在害怕,害怕那么好的殿下会突然就不要他了。
他以为是自己不听话,惹得靖王殿下不高兴了,所以心里再难堪再羞窘,他也忍着,乖乖的抄那个话本子。
他可以努力乖一点,再乖一点,只要他的殿下还肯要他。
还好,他的殿下还是回来了。
沈宁眨了眨眼,试着把自己的手放到了许景明的手心里:“殿下,小宁没有不高兴……”
许景明“唔”了一声,蹭了蹭他的手背,慢慢收拢了手指,把他的手包了起来,也轻轻笑了一下:“没有不高兴就好……我以后不出去胡闹了,你放心。”
“这话我听着熟……真熟。”黄文在边上使劲眯了眯眼,不确定地喊了一声,“……爹”
许景明:“……儿子?”
不是,这大庭广众的,这么多人看着呢,怎么就认起野爹来了
这他娘的,到底谁占谁便宜呢?
黄文揉了揉眼,清醒了点儿,解释道:“啊,不是……我爹每回被我娘逮着跟小丫头胡闹之后就总这么跟我娘保证,我听着耳熟。”
许景明:“……”
这话里好像藏着很多意料不到的惊喜,闹得许景明一时之间都不知道现在该感慨一直弹劾自己的黄大人居然惧内,还是该不解同是风流中人他为何非要对自己苦苦为难。
黄文说着,还怕他们不信似的,又学了一遍:“夫人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出去偷腥了。”
语气学得是惟妙惟肖,可能还有点添油加醋的夸张,看起来往日里是真没少见这样的场景。
其他人都忍不住哄笑,许景明却觉得他这说的挺有意思,也挺合景儿,拉着沈宁的手指天画地声情并茂:“夫人,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出去偷腥了。”
学的比黄文刚才的语气还夸张。
沈宁实在不好意思,他也知道靖王殿下只是醉了在玩笑,但这一声“夫人”还是叫得他脸上红得发烫,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好低了头小声道:“殿下您别乱说,什么夫人啊……”
许景明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李立新听了好半天,心里实在不耐烦了,借着酒劲嗤笑了一声:“就是,殿下您这是喝了多少啊。”
他抬手指了指沈宁:“就他?一个罪臣之后,上不得台面儿的东西,怎么还就叫上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