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小孩儿还懂什么‘弹劾’了,”许景明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心里十分熨帖,但还是忍不住玩笑了一句,又笑道,“没事儿,你家殿下不知道被弹劾过多少回了,早习惯了……你别乱想,我现在过得挺稳当的,不是那种在刀尖儿上一不留神就出事的日子。”
沈宁眨巴着眼:“可你您今天早晨才被叫去御书房的……”
“跟你说了今天是有别的事儿呢,”许景明屈起食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尖,“我在里边儿待了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居然让你担心到现在了。”
沈宁在他怀里蹭了蹭,仰起脸看他:“您只待了那么一小会儿您没有在宫里用早膳吗?”
许景明很是嫌弃:“在宫里边儿吃一顿饭规矩大死人,我宁可不吃也不留下。”
沈宁顿时一脸紧张:“您还没有用早膳啊?那……”
“吃过了吃过了,我吃过了。”许景明忙拦住他,“你别着急啊,我吃了,去悦春楼吃的。”
沈宁顿了一下,看着他,不说话了。
许景明还没反应过来,奇怪地道:“怎么了?怎么突然不……”
许景明:“……”
艹,我他娘的刚才是不是说什么不该说的了。
许景明知道这小孩儿性子一向软和,就是自己真出去干了点儿什么他也不至于跟自己甩脸子闹脾气——估计也是不敢。
其实这种事儿,要是沈宁真闹上一闹也好收场。左不过是好言好语的哄一哄,再给点儿银子玉件儿安抚一番。以前他看中的美人儿也不是没闹过性子,只要还有些兴趣,许景明就肯哄,也不缺那点儿耐心和银钱。
可沈宁偏偏不哭也不闹,只是闷闷地“哦”了一声就不肯再提这件事了,从他怀里起来走到书案继续抄东西。
许景明跟过去看了一眼,突然觉得有点尴尬。
——这小孩儿在抄那本《品花宝鉴》。
其实昨天许景明让他买这本也就是开个玩笑,并没有存心想要折辱人的意思——当然,要是能见他红着脸含羞带怯地抄上几句也算个景儿。
可现在这种时候再这么逗惹他,那就有点不太合适了。
许景明绕到他身后,把笔从他手里抽了出来。沈宁惊了一下似的转头看向他,嗫嚅着问:“殿下,您做什么……”
“说着话呢,怎么突然过来抄这个了?”许景明不动声色地把沈宁抄好的十几页书稿夹在那本书里收到了一边,又把手搭在他肩上捏了两下,“抄了一早晨了?”
沈宁闷闷地点了点头,又往前倾了倾身子,不让他捏。
许景明失笑,自己倚在案前捉了他的手揉着,轻声道:“不抄了啊……昨儿就是跟你开句玩笑,怎么还真抄上了。”
沈宁想了想,又摇摇头小声道:“就当……就当是打发时间吧,刚才您没来的时候,小宁也没有旁的事做。”
“这话说的,想过深闺里的小怨妇似的,”许景明倚在案前打趣了一句,“这是变着法儿的埋怨我呢?”
沈宁低着头,像是委屈得狠了:“小宁不敢。”
“好啦好啦,怪我今儿回来晚了,不该去别处。”许景明轻声哄着他,“真恼了我了”
“没有……”沈宁还是不肯抬头,“小宁不敢的。”
许景明无奈:“还说不敢呢……好啦,我以后不去了,行不行”
沈宁还以为他不耐烦了,小心地抬头看了看他的脸色,不巧正被许景明抓了个正着,笑吟吟地看着他。
沈宁又慌忙低下了头,脸上不合时宜地红了些。
许景明莞尔:“不生气了?”
沈宁小声嗫嚅:“没有生气……”
许景明笑着摇摇头,转了个身坐到了他身边儿,解释道:“我真就只是去用了个早膳,饭菜还都是从我府里传的,屋里的姑娘我也早早地就赶出去了——不信我把俞任叫进来你问问……”
许景明最后一个字话音还没落下去,俞任就从外面推门进来了。
许景明:“……”
不是,等会儿。
你他娘的进来得是不是稍微早了那么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