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衎和瞿菥两个人在海边数月亮数到眼皮打架,瞿菥揉着眼睛问:“刚刚数到多少来着?”
瞿衎默默开口:“大约是三百一。”
看着对方强撑的样子,瞿衎毫不留情地开口:“你打算去哪?”
瞿菥愣了一下,垂头丧气道:“不知道,大约是勉强找个地方呆着吧。”
瞿衎叹气:“回去吧,我陪你回去。”
瞿菥抬头疑惑:“你陪我回去又不能解决问题,还要凭白无故地拉你下水。算了吧,这是我自己闯出来的祸,我自己去解决,你放心去干你的大事去吧。”
瞿衎看着她:“你打算怎么处理?”
瞿菥伸了个懒腰:“还能怎么办?跑呗,打不过我还躲不过么!织金这么大,难道还没有我能躲的地方!”
瞿衎点头无奈笑:“你说的有道理,可我还是放心不下,所以决定和你一起回去,问问你家掌柜的,看能不能打个折,让你再呆一阵子。”
瞿菥闻言,指着自己:“这可是我是在给他打工,不应该是我自己愿不愿意留下来吗?怎么会是他要不要我?”
瞿衎搂着她,指着月亮说:“师姐啊,你看你的脸快要有月亮那么大了。”
“胡扯!今天的月亮明明就是月牙儿!”瞿菥说些又觉得不对,可一时之间竟想不到有什么话可以回过去,只能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瞿衎又道:“所以呢,师弟我可是在给你寻一处好的安身立命之所,包住管饭,你在哪里能够遇到这么好的打工待遇了,嗯?”
瞿菥被他这错过这村就没有这店的语气给忽悠的不知今夕何夕,心里总觉得有一处不对,可也没想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瞿衎揉着她的脸:“好啦,别想了,师弟绝不会害你的!信我!”
瞿菥看着这张人畜无害的脸气愤:“我刚刚还为你要来接我感动了一番,然后转头就被你卖了,卖了也就算了,还要你替我数钱,真是辛苦您老人家了!”
“客气!”
瞿菥对着他的脸伸了伸爪子,被瞿衎用手隔开:“别别别,你师弟还要靠这张脸吃饭呢!”
瞿菥重重地哼了一声。
瞿衎问:“怎么样?跟不跟我走?”
瞿菥点头:“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但我信你。”
瞿衎看着她,眼前恍惚有另一张脸,另一个声音,巧笑倩兮,迎着阳光,抬眸郑重道:“我信你。”
瞿衎笑着掩饰自己的走神:“好。”
君子一诺,驷马难追。无论发生什么,我最后定会护你安好!
最终,自认厚脸皮的瞿菥还是拜托师弟等她睡着了,悄悄地放在二楼房间自己的床上就好,不需要告诉任何人。瞿衎一脸无奈地看着几个时辰前兴致勃勃地高呼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师姐,只能背着熟睡的她回到落红馆,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替她整理好鬓角的碎发,按捺住百感交集的心情叹了口气离去。
走上黑漆漆的三楼楼梯,恭敬地正准备敲门,门在他指尖刚要落下之际大开,可门内依旧是黑漆漆的,月光透过窗棂斑斑驳驳地洒进屋内,照出暗处那人的一抹衣角。
瞿衎恭敬上前,躬身:“舅舅。”
杯盏轻轻放在桌上,发出一声哒,整个房间立刻溢满了酒香,瞿衎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起身开口:“龙王清太过阴寒,不宜多饮。我从郯嵚处带来了他酿的红泉饮,不及龙王清醇香,但也回味十足。”
郯微笑着开口:“难为你有心,来陪我饮上一杯。”
瞿衎顺从地取出酒,给他倒上一杯,自己立侍一旁。
郯微也不多说,细细品上那杯酒,笑道:“好酒!”说罢一饮而尽。
“再来!”
瞿衎再斟一杯。
郯微却没有再饮,指着一旁的蒲团:“坐。”
瞿衎躬身落座。
“何事?”
“我有一师姐,希望舅舅能帮忙照顾一二。”
郯微直视瞿衎,威压四散开来,瞿衎毫不畏惧地回视,郯微收回龙压,缓缓开口:“她是谁?”
瞿衎看着自己这位名震狐犬狼的舅父,郑重开口:“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
郯微突然没了饮酒的兴致:“哼,重要的人?于你而言,重要的人难道不应该是如今被囚晴龙王顶之人吗!”
瞿衎应声跪下,低头不再多说。
郯微皱眉:“这是何意?难不成我不允诺你,你就要像个女子一样哭闹不成?”
“清不敢,只是,”瞿衎捏着拳头,似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来开口,“她能助我救母亲。”
郯微的眉头就要拧成一团:“你的意思是,她是花草木的那个寂人?”
“是。”瞿衎跪的端正。
郯微屈指扣桌:“可真是有意思,这一世的寂人不在他们的控制之内复生,想来花草木之内应该乱套了吧,干得漂亮!好,我答应你。”
瞿衎起身行礼:“多谢舅父!”
瞿衎转身欲走,郯微开口唤住他:“你要去群龙宴?”
瞿衎回身回答:“是。”
“哼,这群老不死的。”似是在压抑自己内心的暴怒,郯微猛喝了好几杯酒才道,“替我去看看你母亲。”
“是。”
“好生照顾自己。”
“是,舅父也是。”
郯微不再回答他,只是继又喝起瞿衎带来的酒。
瞿衎安心离去。
站在落红馆外,此时已至丑时,路上寥寥无人,瞿衎看着二楼的某个角落,无絜出声问道:“公子,为何你不放心却仍要将她安置于此?”
“毕竟在这里我能够信任的也是有舅父了。走吧。”
两道人影倏然离去,二楼角落里走出一个人,看着远去的两道人影逐渐消失,想了想还是准备下楼去,一转身,一个白衣人就站在两步之外看着自己,若说之前是审量的目光,那现在就是打量的目光,从上到下,眉头越皱越深。
瞿菥额头青筋爆起:“看什么看!我招你惹你了?我没有错!就是没有错!”
郯微挑眉:“你这个性子,他养的?怎么养成这么个样子,没大没小,还头上长瓜?”
瞿菥无言:“这不是头上长的,这是撞的!因为那天你差点把我从二楼扔下去,撞的!而且,我,我,我的性子也不是谁养的,天生的!”说完还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郯微觉得自家外甥是不是眼睛有问题,怎么看上这么个东西,为了她不惜来自己面前卖惨,下次见面定要好好看看自家外甥的眼睛,又再次打量了一遍瞿菥,给已经皱了一晚上的额头新添了一道纹路才想通了什么一样转身离去,离去之前又恶作剧似的回头:“你知道吗,我们龙族一生一世只认一个人!”说完仿佛心情大好似的转身离开。
瞿菥背后突然恶寒,这人什么意思?
不去理会莫名其妙的酒店老板,瞿菥犹犹豫豫地在房门口徘徊,心里直嘀咕,九红会不会已经把自己的东西全部都给整理地扔出来了,会不会冷眼看着自己觉得自己辜负了她收留自己的好意。
“唉。”瞿菥靠着墙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