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泠走在回青荼山的路上，耳边时时传来不堪的议论声，说的大体都是和莨兮娘娘那儿差不多的意思。清泠不禁感慨，天上和人间又有什么区别，世态凉薄，连今夜的风也欺负她，吹的直叫人瑟瑟发抖。

九万里的路程这次似乎变得格外的漫长，等到了自己的茯烟宫，清泠只想找壶酒暖暖身子。可如今诺大的宫殿，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人，逍遥自在又分外落寞。

清泠蹲坐在黑暗中，夜明珠也懒得掌上，双手抱紧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团，啪嗒啪嗒的落泪声回荡在空旷的殿内。

忽然，一双冰冷的手抚上她的面颊，将她的眼泪轻柔抹去。

“是谁？”清泠惶恐，往后一缩，悲伤暂时忘却，抖着嗓子往空中问了一句。

夜明珠被点亮，是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大殿豁然明亮，那人也浮现在眼前。

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一双剑眉星目，脸色却恍白，此时他朱唇微启，带着一抹邪而不妖的笑容，身披着大红色的纱袍，领口大开，赤着双足，一副百无禁忌的模样。

男子侧身在清泠的面前蹲下，说道：“莫言害怕，我叫阿了，是你的贪嗔痴兽。”

“何为贪嗔痴兽？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仙人本该心无杂念，心有所念，爱而不得，贪恋俗物，皆可生出贪嗔痴，杂念过多，便容易生出自我意识的灵来，尤其在这滋养的仙界，更是容易，我便是你的贪嗔痴生出的灵。”

阿了轻笑一声，继续说道：“至于你为何从未听说过，当然是因为你们仙界的老古板们自视甚高，觉得耻辱，不愿提及。”

“我平日里除了对吃有执念，其他并无，难道你就是因为这个而来的？”

阿了哈哈一笑，说道：“不尽然，还有对尘霄的执念。”

清泠不语，阿了继续说道：“我心中如明镜一般，你想得到他，而生我，你得不到，我便替你毁了他，这便是灵的邪性。”

清泠眼中闪过凌厉。

“不要妄图杀我，我即为你生，便不在为你死，你杀不死我的。”阿了笑着说道。

“其实你也不必害怕，我本为你所操控，只不过酒喝的多了，生的伶俐了些，只要你收一收自己的邪念，我是不会为非作歹的，好歹我也化成了灵，继续修炼不乏是一条好道，何必自寻死路呢。”阿了看清泠还是一副草木皆兵的模样，继续说道。

清泠松了口气：“只要我不在想他，你便不会伤他？”

阿了剑眉微挑，不可置否的点点头，飘飘洒洒的转了个身，随意坐在八仙椅上，缓缓说道，“可以这么说，爱而不得，徒生祸端，要么不爱，要么得到，你可以选上一选。”

“千万别选错了呦，要不然恶念滋生，我可是要变怨灵的呦，人家现在还只是个单纯的小宝贝。你是想要身边多个乖巧的小宝贝还是会杀人的怨灵，都由你的抉择来定。”阿了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字句清晰的说道。

清泠只觉得这事实在是来的太过突然，过了好几日才渐渐接受，又思来想去不能抉择，白白又蹉跎几日，最终还是咬咬牙，决定还是要搏上一搏，正在相爱的人哪里舍得分开。

细细数来，自己独自在茯烟宫已经禁足了三十年有余，正在游思的清泠的突然闪过一念头：这三十年来，尘霄不曾传来一句话语，也不曾送来一封书信……

“你若是再这么想下去，我可是很快就要变成怨灵了，到时候，我去栾羽宫扭断他的脖子，替你报仇！”阿了不知何时出现，拎着一坛勿回头，仍旧那副百无禁忌的模样，慵懒的说道。

“你！”

清泠又气又急。

“唉？唉？唉？急火攻心，我最爱的美食，能增长三百年的怨气呢。”

清泠抚着胸口踉踉跄跄蹿到书架前，翻找出大悲咒，大声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