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屏住呼吸听见纪寻沉默了一瞬说:“我去隔壁的房间,下午让安平多打扫了一间屋子出来”
他的声音如常,宛若两个人本就说好各自一个房间,先前那些一切都没发生过那样。
让陆离想起从前纪寻讲故事哄自己睡觉的时候,温柔而缱绻。
连这个都考虑到了,或许哥哥一开始就觉得自己不会接受吧。
陆离方才一言不发,实则心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但纪寻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只是不好意思,恨不得此时是深冬好用一床厚被子把自己藏起来。
无论如何绝对没有讨厌或者憎恶的情绪。
甚至隐隐约约有些不可名状的欢喜。
这是不是就说明自己原本害怕的那种场景永远没有成真的那一天?他不会变成外人,不会被纪寻介绍给他的妻儿,取而代之的,则是自己。
乱七八糟想了很多,直到这会儿看见纪寻人都要走了,鬼使神差一般终于遵从内心伸手圈住了纪寻的腰。
他不说话,意思却很明显,大概是“不要走”。
纪寻起身前一刻感受到了来自腰间的阻挠,以及头发被一同攥住所产生的细微且密集的疼痛。
但他仍然难以置信,提醒自己不能再跌进另一个美好的幻想,于是忍着悸动故作理智地轻声说:“我把灯留在这里,就不用担心怕黑了。”
陆离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懂还是装的,不但没松手,反而整个人借着纪寻这个着力点坐了起来,然后慢慢趴在纪寻胸口。
先是自己伸了手,现在连人也扑过来了,倒显得自己投怀送抱似的。
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闻着纪寻身上与初见时如出一辙的梅花香气渐渐冷静了下来,忍着羞耻小声说:“不是怕黑”
他只说了四个字,却足够纪寻又甘愿坠入一场梦境。
抬手动了动手指,怕把美梦捏碎似的缓缓抚上陆离的后背。
很好,人没有消失,那就别怪他得寸进尺了。
“那是怕什么?”
昏暗的灯光里纪寻温热的呼吸在陆离脖颈处打转,有些痒,但他腾不出手挠,亦躲不掉,于是不自在的蹭了蹭。
纪寻没得到回答不死心,继续在陆离耳朵边略带诱哄的问:“告诉哥哥,怕什么”
陆离侧过头,耳廓似乎从纪寻的唇边擦过,避无可避之下干脆破罐破摔:“什么都不怕,你不要走。”
纪寻满意了:“这可是你说的,以后赶也赶不走了。”
“不会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说完陆离松开了手,这才发现自己满手的汗,手心还粘着纪寻的头发:“把你弄疼了没”
纪寻直接笑出了声,心道要是有人蹲墙角听见这句话,指不定要遐想到哪里去。
看他不答话只是笑,陆离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什么,也不管他疼不疼了重新躺了下去,双眼一闭接着装睡。
纪寻把右手支起来撑着下巴侧躺在在陆离身边唤了声:“阿离”
他分明看见陆离卷翘浓密的睫毛动了动,但当事人沉迷于掩耳盗铃就是不睁眼睛。
“阿离”
这下嘴巴也动了动,说不定已经在酝酿着发脾气了。
那就再试一次。
“阿离”
陆离果然没忍住,极度不耐烦的睁开眼睛,语气凶巴巴的:“不要喊我了”,仔细听还有那么点儿委屈的意思。
“好好好不逗你了”,纪寻伸手摸了摸陆离的脑袋以示安抚,待所有炸毛都柔顺下来,又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
“晚安”
覆在自己脸上的长发又随着纪寻的离开而离开。
随后灯灭了。
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里,陆离感觉今夜注定无眠。
不过说是那么说,瞌睡来了该睡还是要睡,心怦怦跳也要睡,甚至还睡得特别好。
第二日陆离醒过来发现纪寻不在房间,顿时止不住怀疑昨晚自己根本没有开口挽留他,连同后面发生的也全都是梦。
越想脑子越不清楚,越觉得极有可能,不禁悲从中来。
于是纪寻推门进来看见的就是陆离跪坐在床榻上摸着自己的额头一脸愁容。
“醒了?”
陆离原本还睡眼惺忪来着,一见到他双眼登时明亮起来:“你去哪里了?”
他这样问,纪寻提着的心便落了下来,然后又被他目光灼灼看的软成一片,仿佛自己整颗心都是为他在跳。
我天生就是为了得到他。
纪寻这样想着,一边朝着床榻走过去略带调笑的解释道:“昨夜喜不自胜辗转反侧,就干脆起的早些”